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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夫人头皮发麻，有种不小心捅了马蜂窝的感觉，埋怨地看了侄女一眼。
韩霜迟急忙低下头，一副受了委屈、等着姑母撑腰的模样。
一旁王嬷嬷焦急坏了，不断对大小姐使眼色——刚刚挑衅的是表姑娘，哪怕老夫人也是同党，大小姐万不要与老夫人首接争斗起来，让某人渔翁得利啊！
穆婉灼回给王嬷嬷一个安抚的目光。
陆老夫人道，“不像小事？难道还是大事？不就是质疑你为何从前不提，现在突然提出来，她说得有错吗？就算你之前说过，大家忘了，那她提一嘴，也不是罪该万死！”
穆婉灼叹息着缓缓摇头，声音柔了下来，“表姑娘提这一嘴，确实没有罪该万死，但因为她这一嘴，引我们婆媳两人争斗，最后受伤的还是陆大人和麟儿。”
陆老夫人一愣。
韩霜迟面色大变，急忙道，“冤枉！姑母冤枉！表嫂入府之前，霜迟就己经在姑母身边了，这么多年，霜迟是什么样的人姑母最是知晓，怎么会做那挑拨之事呢？霜迟真的冤枉啊！”
陆老夫人当然也知晓侄女的心思，姑娘家凑在一起，争争斗斗不是很正常？况且，霜迟也都是为她着想。
便对穆婉灼道，“你若行得正坐得端，她能说出什么？”
王嬷嬷见陆老夫人明显拉偏架，心中憋着气，但当奴婢的又不敢贸然插嘴，心中多有担忧。
穆婉灼依旧淡定，“如此说来，母亲是赞成表姑娘这般煽风点火咯？若您同意，那我也不介意，就如我刚刚说的：我们婆媳争斗，最后受损失的是陆大人和麟儿，我这妇道人家没什么损失的。只希望母亲能明朝秋毫，知晓我们婆媳争执、夫妻生隙的根源，陆家沦为笑话一事，是表姑娘的手笔，别怪我就好。”
又把矛头，重新指向韩霜迟。
陆老夫人愣住，她最在乎的便是她的面子、陆家的形象。
韩霜迟见情况不妙，越发焦急，声音带了哭腔，“姑母明鉴，霜迟真没那个意思！”
陆老夫人见侄女哭了，也是心疼，指责穆婉灼道，“你说霜迟伶牙俐齿，明明伶牙俐齿的是你！若不是你突然说那些话，霜迟会质问？”
“也就是说，我不应告诉母亲真相？如果母亲确实不想听，以后儿媳不说就是。”
“你……”
陆老夫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实在下不来台。
王嬷嬷心中担忧得紧——如果这么下去，岂不是又成了大小姐和老夫人的矛盾，着了表姑娘的道？
穆婉灼莞尔一笑，柔下声音，“若母亲愿意，可以借一步说话，与儿媳单独聊聊。”
王嬷嬷惊喜——对呀！这陆老夫人明显没什么主见，还耳根子软，三言两语便被煽动，与其与表姑娘争斗不休，还不如抛下表小姐，和老夫人单独说话！
“这……”陆老夫人犹豫，最后还是同意，“你随我来。”
说着，起身去了一旁茶室。
韩霜迟欲言又止，只能努力压下担忧，心中怨恨地等在原地。
茶室内。
关了门，只有婆媳两人。
穆婉灼语调比之前柔和了一些，“母亲，关于朝堂之事，我这妇道人家知晓得不多，但之前确实是说过，只是你们没留意。”
没了外人，陆老夫人也不用端架子，挤出了一抹略有尴尬的笑容，“原来如此，看来是误会一场。”
穆婉灼感慨地叹了口气，“是啊，如今没了外人，儿媳也能放下面子，好好与母亲说一会话了。其实儿媳早就想和母亲聊聊，但从前不知是何原因，总是莫名其妙地吵起来。
好比今日，儿媳说，从前提过朝堂之事，只是母亲忘了。但表姑娘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儿媳从前不提、今日提，别有用心一般。”
陆老夫人眉头紧皱，心中埋怨侄女——侄女争风吃醋，她不反对，但不能让她下不来台。“霜迟年纪小，你这当表嫂的，也得包容她才是。”
穆婉灼对陆老夫人的偏袒并不意外——君王尚且喜欢两名权臣争斗制衡，更何况是一名老妇人。无论是韩霜迟赢，还是她胜，坐山观虎斗的陆老夫人都是受益者。
“母亲依旧认为，儿媳不应带麟儿回娘家，麟儿也与穆家划清界限？”
“这……”
起初，陆老夫人定是这么想，但如果真如穆婉灼所说，当官职高到一定程度，便没有什么“文武不同流”之说，那穆家的助力也是助力。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陆老夫人问，“如果按你说的，穆都督能帮上砚忱，那为何从前……”
后面的话，便不好意思说出来。
毕竟求人做事，也不能一副命令人的姿态。
穆婉灼讲解，“母亲有所不知，这高官恩荫，越是官位低的官员，操作空间越大。例如说，家父若想提携一个县令，可谓举手之劳。但陆大人起点太高，科举后首接受圣宠，成为朝廷最年轻的五品官员，别说家父用不上力，便是大人的顶头上司也帮不上什么忙。能首接帮上大人的，怕是只有皇上。”
陆老夫人暗想——是这样吗？
穆婉灼，“不过，若有朝一日，大人与另一人竞争某一官位，这时，双方都会运作关系，到时候家父便能助大人一臂之力了。”
她并未骗陆老夫人。
虽然她嫁入陆府的方式，实在不体面；虽然父亲被她气得暴跳如雷，但依旧默默帮她兜底。
哪怕父亲与陆砚忱并无私交，老死不相往来，但在最关键之时，父亲不会袖手旁观。
陆老夫人被震惊住，面露惊愕，“原来是这样？但……但砚忱晋升，一名京军都督如何帮忙？通过什么途径帮忙？”毕竟不是一个阵营。
“利益交换啊，”穆婉灼，“正如我刚刚所说，文武不同流是官员们演给皇上看的，谁又能保证，他们私下没有交往？”
陆老夫人被震惊在原地——这些，都是她从前没想过的！
之前她那么恨，是因儿子高中状元，未来能迎娶高门贵女，对未来发展有所助力，却被穆婉灼生生搅了！
如今看来……好像也没那么多损失！
穆婉灼眼神意味深长——她真要尽职尽责地做陆家儿媳，哪怕陆砚忱不喜欢她、厌弃她，依旧让娘家上杆子为其铺路？倒也不是。
如果按照上辈子的进展，父亲还没来得及托举陆砚忱，就随厉王造反而死。
她说这么多，完全是给陆老夫人画大饼，顺便让陆老夫人衡量下，是要她这个高门儿媳，还是那个心机婊侄女。
毕竟早晚有一天，陆老夫人要在鱼和熊掌之间做选择。
想到这，穆婉灼问到，“母亲现在认为，我带麟儿回娘家，是对还是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