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站在父亲书房门口,手指悬在门把上微微发抖。律师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你父亲走得很突然,这些是他留下的遗物......"
推开门,灰尘在斜射的阳光里飞舞。书桌抽屉半开着,里面散落着几张泛黄的纸页。程野蹲下身,发现最上面那张是医院的诊断书——"晚期肝癌,预计存活期三个月"。
他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颤抖着翻开第二张纸,是一沓借条。最上面那张写着:"今借到谢氏集团人民币三百万元整,借款人:程建国。"日期是他高考前一个月。
"原来如此......"程野苦笑着把借条揉成一团。难怪父亲最近总是早出晚归,难怪那段时间他接到那么多催债电话却从不告诉他......
就在这时,一张照片从文件堆里滑落。程野捡起来,呼吸瞬间停滞——
照片上是父亲和谢临川的父亲站在一起,两人都穿着工厂的工作服,背景是破旧的厂房。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字写着:"兄弟,1998.6.15"。
"原来......"程野的手指开始剧烈颤抖。他想起母亲曾经提过,父亲年轻时有个结拜兄弟,后来因为"某些事"闹翻了。原来那个兄弟就是谢父......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短一行:
【想知道真相吗?来老地方。—L】
程野把照片塞进口袋,转身冲出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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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的风很大,吹得程野的眼睛发疼。他到达时,谢临川己经站在水箱旁,手里把玩着一枚银色打火机。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水泥地上投下一道冰冷的轮廓。
"来得正好。"谢临川头也不回地说,"你父亲的东西,看完了吗?"
程野握紧拳头:"是你逼死了他!"
谢临川轻笑一声,转身面对他:"逼死他的不是我,是你们家的'体面'。"他缓步走近,"你父亲欠下的债,可不是三百万能还清的。"
"什么债?"
谢临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和日期:"这是你父亲当年挪用的公款记录。谢氏集团替他还了债,代价是......"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你父亲的命。"
程野感觉一阵眩晕。他想起父亲跳楼那天,口袋里就装着这张纸......
"现在,轮到你还债了。"谢临川将纸条递给他,"金融系保送名额,或者......"
程野突然笑了:"或者什么?让我像父亲一样去死?"
谢临川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打了个响指,两个黑衣人突然从楼梯口冒出来。
就在这时,程野的手机响了。是林清绾发来的短信:
【我在你家楼下,有东西要给你看。—清绾】
谢临川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他收起纸条,"明天这个时候,我要听到你的答复。"
等谢临川离开后,程野迅速拨通了林清绾的电话:"你在哪?"
"学校后门的老槐树下。"林清绾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找到了你父亲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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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树的树干上还留着他们刻下的身高标记。林清绾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一沓发黄的信件。
"这是我在图书馆地下室发现的。"她递过信件,"收件人是程建国,寄信人是......"
程野展开信纸,手开始剧烈颤抖。信是谢父写的,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当年那笔钱是我主动借给你的,与临川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如此......"程野喃喃道。他想起谢临川看他的眼神,那种复杂的、近乎怜悯的眼神......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苏晴发来的短信:
【快看电视!新闻正在报道谢氏集团!】
两人同时抬头,远处学校的电视墙正在播放紧急新闻。画面里,记者站在谢氏集团大厦前:"......震惊全国的金融诈骗案主谋谢某人今日落网......"
程野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想起今天在父亲抽屉里看到的那张诊断书——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一切,却选择用生命换他一个干净的将来......
"我们被骗了。"程野喃喃道,"从头到尾都是个局......"
林清绾握住他的手:"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谢临川......"
远处传来警笛声。程野抬头望去,看见谢临川站在教学楼顶层的边缘,在夕阳下像个孤独的剪影。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拔腿就跑:"我去找他!"
"程野!等等!"林清绾的声音被风吹散。
当程野冲上楼顶时,只看见谢临川口袋里掉出的那枚银色打火机,在夕阳下闪着最后一丝光亮,然后滚落在地——
而那个总是冷眼旁观的少年,己经纵身跃下了高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