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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停了。
林清绾蜷缩在天台水箱后的阴影里，湿透的校服紧贴着后背，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她看着地上那滩尚未干涸的血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那是谢临川留下的，黑色校服袖口擦过水箱时蹭到的血渍，在水泥地上晕开一朵诡异的红梅。
"清绾......"苏晴的声音从铁门方向传来，带着哭腔的颤抖，"你在这里吗？"
学霸少女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不敢发出声音，更不敢动。因为就在三分钟前，她亲眼看见谢临川从水箱另一侧翻上来，黑色运动鞋底还沾着新鲜的红泥——那绝不是校园里会有的颜色。
闪电突然劈开天际，照亮了天台西侧栏杆外悬着的东西。林清绾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半截断绳，绳结处还缠着一块布料，隐约能辨认出是校服的深蓝色条纹。
"找到你了！"谢临川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林清绾猛地抬头，看见转学生倒挂在护栏外，右手握着一把美工刀，刀刃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白光。他的左臂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空中划出细小的红线。
"你猜程野现在在做什么？"谢临川轻笑着晃了晃美工刀，"他正在医院给那个老东西陪床呢，可惜啊......"刀尖突然抵住自己的喉咙，"他永远不知道自己父亲是怎么死的。"
林清绾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她想起昨夜急诊室刺眼的灯光，想起程野父亲插满管子的样子，想起医生欲言又止的表情。那些零碎的画面突然拼凑成一个可怕的真相——谢临川不仅是旁观者，更是这场悲剧的导演。
"你想要什么？"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谢临川突然翻身跃上水箱，黑色校服下摆沾满了暗红色的泥点。他逼近时，林清绾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雨水打湿的铁锈气息。
"很简单。"他在她面前蹲下，美工刀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把金融系保送名额让给我。"
林清绾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她终于明白了一切——谢临川篡改成绩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个名额。那些薄荷糖、矿泉水、突然出现的试卷，都是他精心布置的陷阱，一步步引诱她走向金融系的深渊。
"为什么......"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母亲啊。"谢临川突然笑了，手指抚上她的校服领口，"那天在教师办公室，我亲耳听见她说'清绾要是能进金融系，我什么都愿意做'。"刀尖挑开她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淡粉色的胎记，"真巧，这胎记和谢氏集团继承人的标记一模一样。"
林清绾的脑海里轰然炸开一声惊雷。她想起母亲书房里那幅泛黄的照片，照片边缘露出半枚带胎记的婴儿脚印；想起每次提到谢氏集团，母亲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想起高考志愿填报那天，母亲塞给她的那支钢笔，笔帽内侧刻着微不可察的"S.L"。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谢临川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要么现在跟我去教务处修改志愿，要么......"他突然扯开自己的校服，露出胸前狰狞的刀伤，"看着我失血过多而死。"
晨光穿透云层，照亮了天台角落里那个黑色的行李箱。林清绾这才发现，谢临川不是一个人来的。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五份档案袋，最上面那份写着她的名字，封口处盖着鲜红的谢氏集团公章。
"你的未来，我的筹码。"谢临川踢了踢行李箱，"多么公平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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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医院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前，程野正盯着手机屏幕发呆。那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天台，现在，别告诉任何人。"
少年体育生握紧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想起昨夜父亲临终前的话："临川...不是你弟弟..."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贩卖机在他面前投下长长的阴影，将他的身影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程野突然转身冲向安全出口，运动鞋踩在积水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相信这条莫名其妙的短信，但首觉告诉他——天台上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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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绾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抽离。谢临川的刀尖离她的颈动脉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考虑好了吗？"
就在这时，天台的铁门突然被踹开。程野的身影出现在逆光中，汗水顺着他古铜色的脖颈滑落，在晨光中闪闪发亮。他的右手握着什么，但林清绾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放开她！"程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谢临川愣了一下，随即发出刺耳的笑声："终于来了啊，我的好弟弟。"他故意加重"弟弟"两个字，刀尖在林清绾颈间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来得正好，把金融系的名额......"
话音未落，程野突然扔掉了手中的东西。那是一瓶矿泉水，在水泥地上滚了几圈，最终停在林清绾脚边。瓶身上印着熟悉的编号——和高考前夜谢临川给她的那瓶一模一样。
"你疯了？"谢临川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那瓶水里有......"
程野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少年体育生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谢临川持刀的手腕，两人扭打在一起。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天台格外刺耳，林清绾看见谢临川的刀掉落在地，滚到了阴影里。
"清绾！"程野一边搏斗一边喊道，"跑！"
林清绾这才发现自己可以动了。她踉跄着后退，脚跟撞到了那个黑色行李箱。箱盖弹开的瞬间，五份档案袋散落一地，最上面那份正是她的金融系保送资料，封面右下角有一个清晰的拇指指纹——属于谢临川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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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保安和老师赶到天台时，只看见两个少年躺在血泊中。谢临川的左臂伤口更深了，鲜血染红了大半件校服；程野的额头磕在水泥地上，鲜血从发际线缓缓流下，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琥珀色。
林清绾跪在他们中间，颤抖的手同时触碰到两具温热的身体。她突然想起开学第一天，五个人躲在天台吃冰淇淋时，谢临川说过的话："我们当中，一定有人会先死。"
那时她以为那只是叛逆少年的玩笑话，现在才明白，预言早己写好在每个人的命运里。晨光中，她看见程野慢慢睁开眼睛，染血的手指轻轻抓住了她的衣角。
"志愿......"少年体育生气若游丝，"改成......中文系......"
林清绾的泪水终于决堤。她紧紧抱住这两个残破的灵魂，在黎明撕开黑暗的时刻，终于看清了青春最残忍的真相——有些选择，早在命运转动齿轮之前，就己经被写好了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