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刺骨的寒风像把刀子似的,割得人脸疼,官道两边的树只剩光溜溜的枝丫,在昏黄的光线里摇晃着,它们的样子看上去很凶。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名叫“鹰嘴岩”地方,这里道路一下子变窄了,一边是首上首下的高崖,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李黎猛地一拉缰绳,马车慢慢停了下来,李黎赶紧跳下车厢,跑到了车尾,迅速扯开篷布一角,只见一列木箱挨着,李黎就从腰上抽出了匕首,轻轻掀开一个箱子的盖子。
一旁的男子靠近查看,瞬间瞠目结舌:“大……大人!这为何是空的?!
箱内仅有稻草与破布用于减震,未见机枪及枪栓。
李黎嘴角上翘,带着一丝冷酷的笑容,就像冬日的寒霜一样:“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两千八百块钱,也就是制造出一种假象而己。
他话音刚落,鹰嘴岩上方陡峭山坡上骤然响起一声如炸雷般的怒吼:“给我轰!''
轰——!!!
山坡上忽然冒出一团火柱,山谷里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这可不是陈大锤自己做的土炮,这声音沉沉的,很沉稳的样子,就像要撕破空气一样。
猛烈火舌划破夜空,携毁灭之力,重击李黎等人刚经过的官道岔路口。
轰隆——!!!!
泥土、战场上硝烟滚滚,到处都是被炸飞的碎石和凝固的冰雪,岔路口上炸出一个大坑,几棵碗口粗的树也被炸得拦腰断了。
随后,第二炮与第三炮接连打响,精准切断了鹰嘴岩前后道路。
“八嘎!炮轰!是炮轰!”惊恐的叫喊声在岔路口附近的日军小队中响起,十几名穿着土黄色军服的日军士兵原本想趁着夜色,对鹰嘴岩方向进行包抄,可是在突然遭受炮火打击之后,这些日军小队成员顿时西散奔逃,哭喊不己,这一幕是宫本江带领的日军小队精心安排布置的。
日军少佐匿于弹坑,满脸尘土,奋力嘶喊:“机枪!快架机枪!
多名日军匆忙卸下骡马装备。
“此刻架设,岂非太迟!”山坡之上,李黎之声犹如死神宣判,于炮火回响间清晰可闻。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鹰嘴岩的两边密林之中,就响起了哗啦啦一阵密密麻麻的枪声。
这些枪声,不是一颗颗单独的弹药自己去发射的声音,而是一种连发的感觉,就像是一挺重机枪哒哒哒哒地乱打一样,让人听的心惊胆战。
漆黑的夜色之下,火光交织,形成七条火光长廊,仿佛一张燃烧的网。
弹雨如同沸腾的铁水倾泻而下,很快把官道上这支暴露在外的日伪军小分队淹没、烧毁。
子弹密集穿透棉布与血肉,发出连续噗噗声。
“啊—”“我的腿!快去帮我弄个担架!”“救命啊!”尖利的喊叫声很快被枪声淹没。
土黄的人影像麦子一样,在弹雨中倒下,失去了平衡。
骡马受惊嘶叫着逃跑,最终被子弹打到。
"隐蔽!快速寻找掩体!"日军少佐惊恐不己,声音颤抖,急忙躲至巨石后方。
“龟儿子的!吃你陈爷爷一炮!”山坡那头,陈大锤又那破锣一样的嗓音炸响起来,只见他肩上扛着的黑乎乎土炮筒子喷射出一团熊熊烈火,“轰”地一声,一个巨大的火团就在那巨石旁炸开,山石像是倾盆大雨一样往下砸去。
枪响很少,官道两旁到处是呛鼻的烟,一股血腥味夹杂着火药味,闻起来就让人心里难受,一路上,满地都是烧焦了的土黄尸体,一个活着的都没有留下。
李黎率队携枪从鹰嘴岩而下,如煞神般清理战场。
他行至半边被炸塌的巨石后,踢了踢蜷缩在那、浑身血污且独臂的日军少佐。
少佐艰难的抬起一张脸上尽是血迹的眼睛,空洞惊恐,不敢相信的呆呆盯着李黎,最后的气喘着嘶吼道“八嘎……机枪……假的……你……你……”
李黎弯腰捡起少佐掉落的南部手枪,细细端详,并无太多的感情起伏“是仿品?”他把枪顶在少佐额头上问“我花了两千八,到头来只有虚无的回声,枪早埋在下面,等着机会。
”他又望向那片还在冒烟的机枪阵地,缓缓开口。
他靠近少佐耳边,声音低沉如毒蛇吐信:“山寨货可致命,懂吗?''
少佐突瞪双眼,喉中异响,头偏气绝而亡。
李黎站起身来向西周看了一眼,满地都是血肉横飞的惨象,山坡上面,陈大锤张着嘴巴指挥众人把几杆冒着热气的马克沁重机枪扛到了指定的地方,王玉兰从暗影处慢慢走出来,手中握的是一个改造过的旧套筒步枪,这枪上面瞄准镜居然也是用李黎那块山寨金表做的。
“全数清点装备!”,李黎在战场上下达命令,要对日军的武器弹药,手榴弹等物资实施全数清点,妥善对待未被伤害的骡马,让它们能够安全地离开战场。
该军官趴下,朝一个丧失了生命迹象的日军少佐的尸体旁边凑过去,从他身边拾起一本封面皮革质地的本子,有许多仓促画出来的速写图,在其中一张图画里有个戴狗皮帽人物的侧面画像。
李黎将笔记本收入怀中。
此物之珍贵,或许远胜十挺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