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黎手里那支驳壳枪还冒着丝丝青烟,身边有个传令兵陷进了淤泥中,正吃力地想爬起来,这次骑兵的突然袭击就像打在脸上的闷棍,那些抢抚恤金闹腾的情绪顿时被镇住了。
滚刀肉垂头想着跑,想找人挡住眼睛,李黎不理,眼睛盯住营房后面冒出黑烟的棚屋,大吼一声:“老赵,我让你出来!''
“哐当”一声巨响,重门猛然被推开,喊道:“干什么,急什么,日寇的铁蒺藜还没有打出来呢!”声音沙哑低沉,好像破锣般沉重。
李黎向前迈了一步,脚踩在冻土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他从小怀里拿出了一个包裹,打开来以后,里面露出了一件黑色的、歪歪扭扭并且表面凹凸不平的铁制品,散发着深邃又稳重的光彩,李黎把它递给了老赵,语气严肃地问:“您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嘛?
老赵眯缝着眼睛,盯着这块满是锈迹的金属碎片,用手尖碰了一下:“糟糕!这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片子,不会是炮管拆下来之后丢下来的残片吧?上面还有斑斑血迹!”像被电击了一样,把手缩了回来。
李黎将一块沉重的铁块狠狠砸在老赵油腻的工作台上,几把陈旧的老虎钳轻微颤抖着。
“就是它!给我做把锋利的刀,快,快!”
见铁锤和李黎一脸正色,老赵也挺起了胸膛:“千万别拿这个,这玩意生就一腔子狂暴,沾着点儿血气就犯浑,凶神恶煞,抡起来不定闹出多大的乱子呢!''
李黎双眼紧闭,右手一挥,就像响雷一样,把老赵身上的煤灰一把抓起,拽住老赵衣服的领子,让老赵的双腿离地有半尺之高。
“折寿?”李黎凑到老赵面前,瞪着老赵惊恐的双眼,声音低沉阴冷,“我刚从阎罗殿出来,怕什么折寿,你若不投降,”李黎左手扣动扳机,发出清脆的声音,“就让阎王来这儿,看看谁更黑!”
冰冷的枪口,穿过了单薄的棉衣,顶到了老赵的胸口,老赵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脸上也是一片惨白,“打打我,我打我打,放放我放。
”声音己经有些嘶哑,说不出话来。
李黎手一松,老赵顿时瘫坐于地,喘息不止。
“三天以后!”李黎伸出手掌,竖起三个手指,信心满满,“那时候我一定带队去,刀柄用红绸子紧紧裹起来,锋利到能把人的脑袋给戳破。
老赵神情很专注,他很快站了起来,手里攥着锋利的家伙冲向了炉膛,伴随着鼓风机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火星西处乱飞。
接下来的三天里,营地内部的紧张程度逐步增强,一些士兵藏着说不出的隐秘情感,这并不是抚恤金能够完全抹去的。
暮色苍茫之时,老赵一瘸一拐地来到团部门口,李黎正埋头研究地图,没有搭理他:“咋样?”
“成……成了。
”老赵声音微颤,将布包谨慎置于桌上,宛如安放新生的雷管。
李黎慢慢转过身子,赶紧打开包裹,里面缠了层褪色的红布条,摸上去又糙又硬。
李黎就立刻抽出一把又重又锋利的铁刀,就走出去了,然后用力的一下向那棵桩子上砍下去。
“咔嚓!”
这声响不是平时那种清脆的破裂声,仿佛野兽的獠牙咬下一般锋利的刀尖插入了桩体之后便显得十分平稳。
李黎收刀,刃面无痕,依旧死寂乌黑。
营区内十分安静,门口处看守着的几个哨兵正盯着拴马桩看,这些哨兵日常都会去对它进行保养维护,因此他们对此己经相当了解。
“李黎”拿着锋利无比的长剑重重的一摔,剑身“哐当”一声,“诸位都看到了,这把刀是不是可以劈开日军的脑袋。
部分军官不自觉地点头,喉头微动。
“二营长!”李黎突然点名。
“到!”一位脸上带新鲜刀疤的汉子挺首腰板。
李黎握着一把刀,刀尖朝下,一刀劈下,“砰”一声插入二营长脚下冻结的土里,沉声说道:“野狼谷同志,你封堵住了右翼缺口,重创敌人一个中队,这刀给你,算是奖励。
二营长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喊道:“谢团长,从今天起我王疤瘌就是你的兵,随你使唤!”
李黎没说话,只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