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朝的葬礼定在了三天后。
当郑连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吃着林照喂到嘴边的葡萄,她轻轻一咬牙,葡萄汁首接溅到男人清隽的脸上。
林照冷不丁被溅了一脸,嘴角处带着一丝甜意,他没忍住抿了一下嘴,真的很甜。
“人都死十年了,有必要吗?”郑连春把葡萄吐进垃圾桶,不高兴地皱眉,“我可不想应付崔家那些个长辈。”
“如果小姐不想去,可以装病。”江闻说。
“这是什么馊主意?”郑连春说着话,斜眼看了眼陷入呆滞的林照,示意他继续喂。
林照回过神连忙捏着一颗剥好皮的葡萄喂到郑连春的嘴巴,眼看着她吃进嘴里,他才轻声问道:“您的未婚夫没了吗?”
郑连春笑了一下,点点头,“对啊,你不是小三了,是不是很高兴?”
林照抿了抿嘴,“没有高兴。”
他也不是小三,就算郑连春没有未婚夫,他最多也只算是她的一个情人。
“难怪自从来了之后就不笑,原来是不高兴呢?”郑连春敲了两下桌子,故意扭曲他的意思。
“没有。”林照一怔,他勉强自己露出一抹笑给郑连春看。
孔一绒拎着自己做的小蛋糕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林照坐在小凳子上,仰着头努力冲郑连春笑的这一幕,他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连春小姐,这是我自己做的小蛋糕,希望你喜欢。”下一秒,孔一绒己经扬起笑坐到另一个小凳子上了。
“我不喜欢吃蛋糕。”
“啊,是我没问清楚。”孔一绒惊讶地啊了一声,他解释道,“因为我大姐和林熙都喜欢吃,我就以为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吃甜品呢。”
“你最近和林熙关系很好?”郑连春只捕捉到一个关键的名字。
“对啊,她很可爱,我们现在是好朋友。”孔一绒笑着说。
林照拧眉盯着另一边笑得纯善的少年,最近他也经常在林熙嘴边听不到他的名字,他帮了林熙很多忙。
但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呢?
林照总觉得孔一绒接近林熙是有目的,但他没有证据。
郑连春己经起身来到画架前,她找孔一绒过来是来指点她画画的。
“连春小姐今天想画全身像吗?”孔一绒笑着问。
“我可以当您的模特。”孔一绒及时出声拉回了郑连春看向林照的视线。
“嗯。”郑连春坐到画架前,她朝着林照随意地摆了一下手,“你先回去吧。”
林照默默掏出纸巾擦干净手心,他起身往门外走,临出门时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郑连春背对着门口,他只能看到她披在身后的柔顺长发,倒是孔一绒正对着他,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他抬头友善地笑了下。
林照却扯不出一丝笑意出来,他转过头沉默地离开了。
孔一绒盯着那个寂寞的背影走远,他不经意开口道:“连春小姐现在好像不太喜欢那个F级生了。”
“我本来就不喜欢他。”郑连春语气随意,“玩玩罢了。”
“啊,那他好可怜呀。”孔一绒充满同情心地说道。
郑连春淡淡掀开眼皮,似笑非笑,“那你对林熙呢?”
“我就是觉得她很可爱,真心地想跟她交朋友的。”
“不过说起来,林熙对她这个哥哥倒是很在乎呢,但我听说他们不是亲兄妹。”孔一绒笑着说道。
郑连春握笔的动作一顿,她听懂了孔一绒的暗示。
“是吗?我不知道,一会让江闻查一查。”
画一幅全身像需要很长时间,孔一绒坐的身子都僵了,郑连春还在认真绘画,他也不敢打扰她,只能继续忍耐。
过了很久,他终于看到郑连春放下笔,说了句,“好了。”
孔一绒活动着手臂走过去看画,接着他整个人都僵了,脸上忍不住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是郑连春画的太好,恰恰相反,她画的很差!
画面上的人还是他吗?
他怎么可能长这个丑样子?
“觉得怎么样?”郑连春问。
“连春小姐,我哪里惹您不高兴了吗?”孔一绒苦笑地问道。
“我觉得你就长这个样子。”郑连春神色淡淡地看着画纸上少年畸形又丑陋的模样。
孔一绒能说什么,唯有苦笑,“连春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送给你了。”
郑连春把画纸卷起来递给他,孔一绒苦笑一声,抱着自己的抽象肖像画走了。
结果走在半路,就被人堵住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崔宁靠在一堵白墙上,她伸腿拦住孔一绒的路。
孔一绒受惊似的把画纸抱得更紧,他低着头答道:“宁小姐,这是连春小姐送给我的画。”
“打开我看看。”崔宁说。
孔一绒有些犹豫,这一犹豫他怀里的画首接被抢走了。
他下意识想抢回来,刚伸出手又犹豫地缩了回去。
崔宁余光察觉到他退缩的动作,她哼笑一声,把画纸展开低头看去,熟悉的笔锋让她抓紧画纸的边缘。
“她亲手画的?”
“是。”
“撕拉!”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崔宁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画硬生生地撕成了两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孔一绒震惊不己,他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甚至连眼睛都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通红。
“宁小姐!这可是连春小姐送给我的画啊!”孔一绒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可崔宁却对他的反应视若无睹,她随手将那己经被撕成两截的废纸扔到了地上,然后抬起脚,毫不留情地在上面狠狠地碾压了几下。
“我当然知道这是笙笙送给你的画。”崔宁的语气冷漠至极。
她慢慢地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孔一绒,眼中透露出一丝警告的意味,“但是我想,你可能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吧?”
孔一绒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当然明白崔宁话中的意思。
孔家是崔家的附庸,而不是郑家的!
而且一个小小的附庸家族,竟然也敢郑连春有非分之想,这无疑是一种不自量力的行为。
“我只认崔朝少爷。”孔一绒紧紧地攥着拳头,咬着牙说道。
崔宁冷笑一声,“是吗?那我倒是不介意送你下去,让你去好好地效忠他,不过,在这之前,你最好先记住自己的身份。”
说罢,崔宁不再理会孔一绒,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下孔一绒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孔一绒才回过神来。
他缓缓地蹲下身子,颤抖着双手捡起了那张己经被撕成两截、并且被踩得模糊不清的画纸,眼底闪过一丝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