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把青河关的夯土城墙染成暗褐色,林昭捏着染血的急报站在箭楼高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信上"女帝遇刺未遂,朝局大乱"八个字被血渍晕开,像前世政变那晚溅在他甲胄上的血珠——那时他带着亲卫杀回皇宫,只看到满地断箭和皇后的凤冠,染血的流苏在风里晃,晃得他眼疼。
"将军!"铁牛扛着狼牙棒撞开箭楼木门,牛皮靴底在青砖上擦出火星,"末将带八百轻骑先杀回帝都!
您守着青河关,等北狄残兵清干净了再——"
"回来。"林昭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指尖在急报边缘划出一道裂痕。
他望着关外起伏的丘陵,那里还躺着未及收敛的北狄尸首,"耶律烈跑了,但他的主力还在草原深处。
我若此刻领兵西去,他明日就能带着十万狼骑叩关。"
铁牛的狼牙棒"当啷"砸在地上,震得箭楼窗纸簌簌响:"可女帝要是..."
"她不会死。"林昭转身时玄甲发出轻响,目光扫过铁牛脖颈处未干的血渍——那是今早砍杀北狄百夫长时溅的,"但北狄若趁虚而入,死的会是青河关十万百姓,是大乾半壁江山。"他抽出饮血刀,刀身映出两人紧绷的脸,"去传我令:所有急报只留三份,其余当场焚毁。
敢多嘴半个字的,军法处置。"
铁牛喉头动了动,突然单膝跪地:"末将明白。"他抓起狼牙棒转身时,皮甲蹭过门框,留下道暗红血印。
暮色漫上关墙时,小七郎的马蹄声惊飞了檐下寒鸦。
这小子浑身沾着草屑,左脸有道新鲜抓痕,却像捧着命似的攥着个油布包,首接滚进林昭的临时帅帐:"将军!
密信!"
林昭接过油布包,指腹触到潮湿的草汁——小七郎怕是从后山悬崖爬回来的。
拆开三层浸了药水的桑皮纸,字迹刚入眼,他便低笑一声:"昆仑、少林?
好手段。"信上写着刺杀案的刺客身上搜出少林伏魔印,而负责护卫女帝的羽林卫统领,上月刚带着二十箱金珠进了昆仑山。
"他们想扶个傀儡皇帝。"林昭把信折成小块塞进火盆,火星噼啪舔着"仙门"二字,"趁我在北疆,女帝势弱,正好插手朝局。"他抬头时,小七郎正盯着火盆里的灰烬发愣,"去歇着,明早给你加半只烤羊。"
小七郎抹了把脸上的泥,露出白牙笑:"末将不饿!"话音未落人己栽倒在草堆上,鼾声裹着草屑飘起来。
帅帐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林昭抽刀的动作比思维更快——刀鞘撞在案几上,震得茶盏跳起来。
"报!牢里的李天雄闹着要见您!"哨兵的声音带着颤。
林昭的靴跟碾过帐外的碎石,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牢房的铁门上。
李天雄缩在草堆里,官服皱得像抹布,见他进来立刻爬过来,膝盖在青石板上蹭出血:"林将军!
林大帅!
末将有话要说!"
"说。"林昭靠在门框上,饮血刀垂在身侧,刀尖点地,"再敢爬近半尺,剁了你手。"
李天雄的喉结滚了滚,冷汗顺着下巴砸在地上:"帝都乱了...北狄要是趁机攻过来,咱们守不住的!
不如...不如派使臣去和谈?
末将愿当这个说客!
只要耶律烈退兵,他要多少金银...要多少城池,咱们都..."
"啪!"
林昭的靴尖踹在李天雄胸口,把人踹回草堆。
他蹲下来,刀背挑起李天雄的下巴:"你当我是前世那蠢皇帝?"刀背压得李天雄咧开嘴,"你妻儿现在在青州老家,对吧?
你小妾上个月刚生了个儿子,粉雕玉琢的。"他突然笑了,"你若敢开城投降,我让人把你儿子的脑袋泡在酒坛里,先送你夫人看,再送你小妾看,最后——"他贴近李天雄耳边,"送你看。"
李天雄突然发出尖叫,尿骚味混着血腥气在牢房里炸开。
林昭甩了甩刀背,起身时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触发隐藏成就【忠义之誓】,获得临时buff'杀敌必中'(持续三日)。"
他走出牢房时,夜风卷着血腥气灌进领口。
帅帐里的烛火被吹得东倒西歪,案上摊着半卷未写完的信。
林昭坐下来,狼毫在宣纸上洇开个墨点:"清浅,帝都乱局我己知晓。
你若在位一日,便不可让外人夺权;若你失势..."他顿了顿,笔尖重重一顿,"我自会踏碎山河而来。"
信刚封好,关外突然传来震天的鼓声。
林昭掀开帐帘,月光下漫山遍野都是北狄的狼头旗,耶律烈骑在黑马上,玄色大氅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林昭!
你若肯降,我封你为北狄王!
金银、城池、美人,要什么给什么!"
林昭踩着台阶跃上城楼,饮血刀在鞘中嗡鸣。
他望着耶律烈身后五万泛着冷光的刀枪,突然笑了:"你可曾听过,军神也会低头?"
夜风卷着鼓声撞在城墙上,林昭眯起眼——耶律烈的军阵前排是重甲骑兵,中间是举着长戟的步卒,阵型尖尖如锥。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城垛,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想冲城门?"
城下,耶律烈的马鞭指向青河关的正门,五万大军开始缓缓移动。
月光照在他们的甲胄上,像一片流动的黑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