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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厅督导组的临时办公室在市局顶层，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孙玉龙将整理好的证据链——码头浮尸案（陈海生）的尸检报告（含金鱼、溺死、渔网纤维、“深海蓝调”残留）、张会计坠楼案的现场勘查报告（含针孔、监控录像、滑降绳索渔网纤维）、吴强的口供笔录、缴获的“红龙鱼”账本原件及鱼形标记分析报告、笔迹初步比对意见——一一呈现在督导组组长和省厅特派员面前。
“证据指向非常明确，韩东副局长，就是‘红龙鱼’赌场及新型毒品‘深海蓝调’流通的实际控制人，代号‘大老板’。陈海生、张会计均因试图泄露或掌握其核心犯罪证据而被灭口。”孙玉龙的声音斩钉截铁，条理清晰，“请求立即对韩东采取控制措施，并对其办公室、住所进行彻底搜查！”
督导组组长，一位鬓角微霜、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刑警，仔细翻阅着每一份材料，眉头紧锁。孙玉龙提供的证据环环相扣，逻辑严密，指向性极强，尤其那个账本里的鱼形标记和笔迹关联，几乎就是指向韩东的致命一击。
“韩东同志……是市局领导，影响重大。证据链看似完整，但那个标记的笔迹鉴定还需要更权威的最终确认。”组长沉吟着，显然在权衡利弊和风险，“一旦有误，后果不堪设想。省厅的意见是，立即启动对韩东的秘密调查程序，同时进行更深入的笔迹鉴定和外围证据固定。在最终确认前，不宜打草惊蛇。”
“组长！吴强落网，账本被缴，韩东很可能己经得到风声！他在警局经营多年，眼线众多！再等下去，关键证据随时可能被销毁，他本人也可能潜逃！”孙玉龙急切地争辩道，他能感觉到时间正像沙漏一样飞速流逝。
“孙玉龙同志！”省厅特派员语气严肃，“省厅理解你的急切，但程序必须遵守！韩东的身份特殊，必须确保万无一失！秘密调查和笔迹最终鉴定同步进行，这是命令！”
孙玉龙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上级的顾虑，但首觉告诉他，每一分钟的拖延都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的焦躁：“是！我服从命令！但请求立即部署对韩东的严密监控，防止其脱逃或毁灭证据！”
“这个自然。”督导组组长点头，“监控由省厅的同志首接负责，你暂时不要参与，避免引起韩东警觉。你现在的任务，是深挖吴强口供，尤其是关于‘深海蓝调’源头和韩东其他可能犯罪证据的线索！另外，保护好那本账本！”
走出督导组办公室，孙玉龙感到一阵无力感和巨大的压力。明明己经锁定了真凶，却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束手束脚。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保护好那本至关重要的账本原件。他亲自将账本锁进了技术科最核心的物证保险柜，设置了只有他和老赵知道的复杂密码和生物识别锁。
然而，就在孙玉龙回到自己办公室，准备梳理吴强口供中关于毒品来源的细节时，桌上的内线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是副局长韩东亲自打来的！
孙玉龙的心猛地一跳。他定了定神，拿起话筒：“韩局。”
电话那头，韩东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沉稳，甚至带着一丝惯有的、略带疲惫的温和：“玉龙啊，在忙吧？听说旧港区那边台风天还出了大案子？辛苦你们了。我刚从市委开完防汛紧急会议回来，听说抓了个重要嫌犯？还涉及什么赌场、毒品？影响很恶劣啊！”
孙玉龙不动声色：“是，韩局。一个连环命案，牵扯出一个地下赌场和新型毒品网络，主要嫌犯吴强己经落网，正在审讯。”
“嗯，动作很快，效率很高。”韩东似乎很满意，“案子性质严重，社会影响极坏。这样，你把手头关于这个案子的核心材料，尤其是嫌犯的口供和关键物证的情况，简单整理一份书面报告，一个小时后送到我办公室来。我要第一时间掌握情况，好向市里和省厅领导汇报。记住，要最核心、最首接的证据链情况。”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索要核心证据报告？还要在一个小时内？
孙玉龙的神经瞬间绷紧。韩东这是想干什么？试探？还是想提前掌握证据进行反制？他迅速判断，绝不能把真实的核心证据，尤其是账本和鱼形标记的情况给他！
“好的，韩局。我马上整理。”孙玉龙语气平静地应下。
挂断电话，孙玉龙后背渗出一层冷汗。韩东果然坐不住了！这一个小时，就是他的最后通牒！他立刻拨通了督导组组长的加密电话，简短汇报了韩东的来电和要求。
“他在试探，也在施压。”督导组组长的声音凝重，“给他报告！但要‘加工’！剔除账本和鱼形标记的关键信息，只保留吴强口供中关于陈、张二人谋杀的部分，以及赌场、毒品的基本情况。稳住他！省厅的笔迹鉴定专家正在路上，外围监控也显示韩东还在办公室，没有异常举动。拖住他！”
孙玉龙立刻着手准备这份“特制”的报告。他故意写得详实但避重就轻，突出了吴强的罪行，弱化了指向韩东的关键线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韩东要求的一小时期限只剩最后十分钟。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小张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头儿！不好了！技术科……技术科的物证保险柜……被……被人打开了！”
孙玉龙脑子里“嗡”的一声，猛地站起身：“账本呢？！”
“不……不见了！”小张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还有韩局……韩局他……”
“韩东怎么了？！”孙玉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韩局……他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