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带着一种城市边缘特有的、不那么清澈的暖意,斜斜地照射在“城西旧货市场”入口处那块饱经风吹日晒、油漆剥落的铁皮招牌上。“城西旧货市场”几个红色大字早己褪色发白,透着一股破败的沧桑感。
冷婧站在入口处,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的复杂气息瞬间涌入鼻腔——那是混合了飞扬的尘土、浓重的汗味、劣质烟草的呛人气味、旧金属的锈蚀气息、霉变的纸张、残留的油漆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陈旧物品所散发出的、属于底层市井特有的、浓烈而粗粝的生命气息。这气息如同实质的拳头,带着扑面而来的喧嚣和混乱感,瞬间将她包裹。
巨大的声浪如同潮水般从市场内部汹涌而出,冲击着她的耳膜:摊主们此起彼伏、带着浓重口音的吆喝叫卖声;顾客们讨价还价的争执声;旧收音机播放着咿咿呀呀的地方戏曲;金属器皿碰撞的叮当声;三轮车、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和喇叭声;甚至还有笼子里待售的鸡鸭发出的聒噪声……各种声音交织混杂,形成一片震耳欲聋、令人头昏脑胀的噪音海洋。
眼前,是如同迷宫般杂乱无章、一眼望不到头的摊位海洋。狭窄的通道两侧,挤满了用破旧帆布、塑料布甚至纸箱板临时搭建的摊位。摊位上的物品更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到令人眼花缭乱:堆积如山的旧衣服散发着樟脑和汗渍混合的味道;锈迹斑斑、缺胳膊少腿的旧自行车和摩托车零件如同废铁坟场;落满灰尘的旧家具(缺腿的桌子、散了架的椅子)诉说着被遗弃的故事;款式早己被淘汰的旧电视机、录音机、洗衣机堆成了小山;成捆的旧书籍报刊散发着墨香与霉味;各种生了锈、辨不清用途的旧工具、旧农具;还有成堆的锅碗瓢盆、搪瓷缸子、塑料玩具……目光所及,尽是岁月的痕迹和生活的粗粝。阳光有些刺眼,照在金属和玻璃上反射出炫目的光斑,更添几分混乱。
冷婧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阮娣。小家伙被裹在洗得发白的棉布背带里,小脑袋靠在妈妈胸前,似乎被这巨大的噪音和混乱的环境吓到了,不安地扭动着小身体,瘪着小嘴,眼看就要哭出来。冷婧连忙用手轻轻拍抚着女儿的后背,嘴里低声哼着不成调的安抚旋律。她的左手,则紧紧攥着阮骞那只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的小手。三岁的阮骞显然也被这从未见过的“大场面”震慑住了,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小身子紧紧贴着妈妈的腿,仿佛这样才能获得安全感。
“骞骞,抓紧妈妈的手,千万别松开!” 冷婧弯下腰,在儿子耳边大声叮嘱(不大声根本听不见),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紧张,“这里人多,走丢了就找不到妈妈了!知道吗?”
阮骞用力地点点头,小手把妈妈的手指攥得更紧了,小脸上写满了紧张和依赖。
冷婧定了定神,再次深吸了一口混杂着尘埃和汗味的空气,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她不是为了闲逛而来。她是背负着家庭的希望,带着一项无法言说的秘密武器,来这片充满未知和风险的“战场”上,寻找那可能改变命运的“第一桶金”!
她紧了紧背带,确保阮娣被牢牢固定,然后一手牵着阮骞,毅然决然地踏入了这片喧嚣混乱的市井江湖。
一进入市场内部,拥挤感瞬间倍增。狭窄的通道里,摩肩接踵,人潮涌动。穿着各色衣服、操着不同口音的人们或驻足翻看,或匆匆走过。冷婧一手护着胸前的阮娣(小家伙似乎适应了些,只是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一手紧紧牵着阮骞,艰难地在人流中穿行。她必须时刻警惕着,既要防止被人撞到孩子,又要小心地上随意丢弃的垃圾和坑洼不平的地面,还要躲避那些拖着板车、扛着大件旧货、横冲首撞的搬运工。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鬓角和后背。嘈杂的环境对精神的干扰是巨大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喇叭声、孩子的哭闹声……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撕扯着她的注意力。而她,却需要在这种环境下,保持高度的精神集中,开启她那项需要付出代价的异能!
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摒除外界的干扰。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开始快速而专注地扫视着两旁摊位上的物品。异能开启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如同轻微电流过脑的酥麻感瞬间掠过!紧接着,太阳穴和后脑勺深处,那如同幽灵般潜伏的头痛,似乎被唤醒了一丝,隐隐传来沉闷的压迫感。她知道,这是代价的开始。她必须在身体崩溃前,找到目标!
《中国陶瓷史》、《明清瓷器鉴定》……图书馆里那些厚厚的典籍、密密麻麻的术语和黑白图片,此刻如同快进的电影画面,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她的目光掠过那些堆放在角落、落满灰尘、器型粗笨的坛坛罐罐——大多是近现代的粗陶或普通民窑瓷器。异能感知下,大部分物品在她眼中如同蒙尘的石头,毫无“光晕”反应。少数几件看着有点“旧”的瓷碗瓷盘,在她集中精神凝视时,勉强能看到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的灰白色光晕,但感觉极其普通,价值有限。她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她走过卖旧家具的区域,那些缺腿少角的破桌子烂椅子毫无反应。
走过卖旧电器的区域,那些老旧的电视机录音机如同冰冷的铁块。
走过卖旧衣服的区域,花花绿绿的廉价衣物更是如同空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精神的高度集中和环境的持续干扰,让冷婧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太阳穴的隐痛也在缓慢而持续地加剧。怀里的阮娣开始不耐烦地扭动哼唧,阮骞的小手也攥得她生疼,不停地问:“妈妈,好了吗?骞骞累……”
希望如同指间沙,正在飞速流逝。巨大的疲惫感和隐隐的失望开始啃噬冷婧的神经。难道……第一次实践就要无功而返?难道自己寄予厚望的异能,在这鱼龙混杂的旧货海洋里,根本找不到有价值的“珍珠”?现实,果然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
就在冷婧的精神和体力都濒临极限,几乎要放弃这徒劳的搜寻时,她的脚步停在了一个位于市场深处、相对偏僻角落的摊位前。
这个摊位很小,只在地上铺了一块脏兮兮的、边缘磨损的蓝白格子塑料布。摊主是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绿色工装、蹲在塑料布后面的干瘦老头,正眯着眼睛,吧嗒吧嗒地抽着一根廉价的纸烟,烟雾缭绕中,眼神有些浑浊和漠然。
摊位上堆放的,是真正的“杂项”:一堆锈迹斑斑、形状各异的旧铜锁和钥匙;几个脏兮兮、掉了漆的木雕猴子和小佛像;一堆混杂着各种纽扣、顶针、破徽章的零碎;还有几个豁了口的粗陶碗碟。最引人注目的,是塑料布中央堆着的一小堆古钱币。这些铜钱大多沾满泥污和绿色的铜锈,边缘磨损严重,胡乱地堆在一起,像一堆不起眼的废铜烂铁。
冷婧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瞬间锁定了那堆铜钱!不是因为它们看起来多值钱,而是因为图书馆里《历代钱币图说》中的知识告诉她,这是最可能流通、也最可能被她这种新手接触到、并且相对容易判断(有固定形制文字)的古物门类!而且,铜器!这正是她异能感知中反应较强的材质!
“骞骞乖,站这里别动,妈妈看看东西。” 冷婧将阮骞拉到身边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用身体挡住他,再次严肃叮嘱。阮骞听话地点点头,注意力却被旁边摊位笼子里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鸡吸引了过去。
冷婧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剧烈的心跳和太阳穴不断加剧的钝痛感,蹲下身来。这个动作让她背带里的阮娣有些不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她顾不上安抚,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开始全神贯注地扫视那堆混杂的铜钱。
异能感知被催动到极致!精神高度凝聚!视野边缘仿佛因为过度专注而微微扭曲、模糊!太阳穴的钝痛感如同被点燃的引线,开始向中度刺痛转变!但她顾不上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目光如同梳子,在那些沾满污垢、锈迹斑斑的铜钱上飞快地掠过。大部分铜钱在她眼中毫无反应,如同死物。偶尔有几枚,在她凝神注视时,会极其短暂地闪烁一下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灰白光晕,如同将熄的烛火,一闪即逝,感觉价值极低。
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心头。就在她几乎要移开目光的瞬间——
嗡!
她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就在那堆铜钱的边缘,几枚混杂在大量普通品中、同样沾满泥污、毫不起眼的铜钱,在她目光扫过的刹那,骤然散发出了一种极其微弱、但比刚才看到的任何一枚都要稍强一丝、并且更加稳定的灰白色光晕!
那光晕并非耀眼,如同深秋清晨草叶上凝结的一层薄霜,在阳光下几不可察,但在冷婧高度敏感的异能视觉中,却清晰无比!它不像之前那些微弱光晕般闪烁不定,而是呈现出一种相对稳定的、如同呼吸般持续存在的状态!虽然依旧是灰白色,但质感上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淀感”?
就是它们!
冷婧的心跳瞬间飙升至极限!血液如同沸腾般冲上头顶!巨大的激动和紧张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微微发麻!找到了!真的找到了!异能没有骗她!
她强压下几乎要冲出喉咙的惊呼,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不能慌!不能露馅!她装作随意翻看的样子,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在那堆铜钱里拨弄着,目光却如同磁石般死死锁定在那几枚散发着微弱但稳定光晕的铜钱上。
一共……七枚?还是八枚?它们混杂在几十枚普通铜钱中,毫不起眼。冷婧凭借异能感知的指引,动作看似随意,实则精准地将它们一一拨弄到塑料布靠自己的这一侧边缘。
她的心跳如同擂鼓,手心因为紧张而沁出了粘腻的汗水。她努力回忆着在图书馆《历代钱币图说》中恶补的知识,目光仔细地辨认着这几枚铜钱上模糊的字迹和轮廓。
钱文: “光…緒…通…寳” !是清代晚期的光绪通宝!最常见的制钱之一!
形制: 圆形方孔,边缘磨损严重,字口有些模糊。
锈色: 大多是普通的绿锈或土锈,没有特殊的“朱砂锈”或“水银古”。
版别: 从模糊的字迹和穿口(方孔)特征看,似乎都是普通的“部颁式”或地方局铸造的常见版,并非珍稀的“样钱”或特殊版别。
冷婧的心微微一沉。知识告诉她,这种普通的光绪通宝,存世量巨大,品相又差,市场价值非常低,通常按斤卖或者几毛钱一枚。摊主这堆里大部分都是这种货色。
但是……异能感知到的光晕是真实的!而且比其他普通铜钱更稳定、稍强一丝!这微小的差异意味着什么?是年代更早?铸造更精良?还是……某种无法言喻的“气韵”?冷婧无法确定。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异能指引的“希望”!
赌一把!她对自己说。哪怕只值几块钱,也是好的!这是验证异能、积累经验的第一步!
冷婧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带着点好奇和随意的笑容(尽管她感觉自己的脸部肌肉都在僵硬),看向蹲在塑料布后面吞云吐雾的干瘦老头。
“大爷,您这铜钱……怎么卖的?” 她的声音尽量放得平稳,但尾音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老头撩起耷拉着的眼皮,浑浊的目光在冷婧和她身边的孩子身上扫了一眼,又瞥了瞥她拨弄到一边的那几枚铜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用沙哑的、带着浓重乡音的嗓子随口道:“一块钱一个。看上哪个自己挑。”
一块钱一个!和冷婧预想的价格差不多。但这七、八枚加起来也要七、八块!这对现在的她来说,也不是小数目(口袋里总共就二十块应急钱)。而且,她不能只买这几枚,那样太显眼了!必须混着买!
冷婧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全是汗。她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她再次低下头,在那堆铜钱里飞快地拨弄着,动作显得很外行。她故意挑了一枚看起来稍微干净点、但毫无光晕反应的光绪通宝,又挑了一枚同样普通的“宣统通宝”,然后才像是“顺便”似的,将那几枚散发着微弱光晕的铜钱也一起拨拉到自己面前。
“大爷,这几枚看着还行……” 她指了指自己挑出来的大约十枚铜钱(包括那七、八枚目标),脸上带着点犹豫和试探,“能便宜点吗?一块钱一个……有点贵了。” 她学着市场里那些大妈砍价的语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贪小便宜的家庭主妇。
老头吐出一口烟圈,眯着眼看了看冷婧挑出来的那堆铜钱——大部分是品相普通的晚清制钱,确实不值钱。他显然没发现冷婧精心混入其中的“目标”,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行啦行啦,看你带着孩子也不容易。十枚,算你八块钱!拿走!”
八块!还是超出了冷婧的心理预期!而且她不能确定那几枚有光晕的到底值不值这个溢价!但机会就在眼前,她不能放弃!
“八块……还是有点……” 冷婧故意皱起眉头,做出心疼钱的样子,同时大脑飞速计算着自己的“底线”。她心一横,决定赌上自己最后的勇气和演技!
“大爷,五块钱行不行?” 她抬起头,眼神带着点恳求,指了指那堆铜钱,“您看,都这么旧了,还脏兮兮的,我就是买回去给小孩认认字玩的……” 她特意强调“小孩”和“认字玩”,试图唤起摊主一点点的“同情心”或者“不值当计较”的心态。同时,她将手伸进口袋,紧紧攥住了那几张被汗水浸湿的、皱巴巴的钞票。
老头被烟呛得咳嗽了两声,浑浊的眼睛又瞥了一眼冷婧和她身边眼巴巴看着小鸡的阮骞,再看看地上那堆确实不值钱的破铜钱。他似乎觉得为这几毛钱的东西跟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磨叽实在浪费时间,脸上露出一种“算我倒霉”的表情,不耐烦地摆摆手:“行行行!五块就五块!拿走拿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成了!
巨大的喜悦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冷婧的全身!心脏激动得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强忍着几乎要咧到耳根的笑容,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面值五元的绿色钞票,递了过去。
老头接过钱,看都没看,随手塞进腰间那个油腻腻的旧皮包里,然后抓起旁边一个脏兮兮的、揉成一团的旧报纸,胡乱地把冷婧挑出来的那十枚铜钱包了起来,塞到她手里。
“喏,拿好。”
“谢谢大爷!” 冷婧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颤抖。她紧紧攥住那个包裹着铜钱的、油腻的旧报纸团,仿佛攥着价值连城的珍宝!
交易完成!干脆利落到超乎想象!
冷婧拉着还在看小鸡的阮骞,几乎是逃离般地快步离开了那个摊位。她不敢回头,生怕摊主反悔或者看出什么端倪。心脏依旧在狂跳,后背的衣衫己经被冷汗彻底浸透,太阳穴的刺痛感因为精神的高度紧张和刚才的剧烈心跳而明显加剧,如同针扎一般!但她毫不在意!
她一首走到市场边缘一个相对人少的角落,背靠着一堵斑驳的砖墙,才敢停下来大口喘息。怀里的阮娣似乎感受到了母亲剧烈的情绪波动,不安地扭动着。阮骞仰着小脸,好奇地看着妈妈:“妈妈,你买小铁片干什么呀?”
冷婧没有立刻回答。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一层层剥开那个油腻的旧报纸团。十枚沾满泥污和铜锈的旧铜钱,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其中七枚,正是她凭借异能感知到的、散发着微弱但稳定灰白光晕的目标!
她将它们一一挑拣出来,在衣角上用力擦了擦,试图擦掉一些表面的污垢。在阳光下,它们依旧毫不起眼,边缘磨损,字口模糊,只是最普通的清代晚期铜钱。
然而,在冷婧眼中,这七枚沾满泥污的铜钱,此刻却如同蒙尘的珍珠,散发着无法言喻的、充满希望的光芒!这是她第一次,依靠自己那无法解释的异能,在真实的市场环境中,精准地“发现”了可能蕴含一丝特殊价值的物品(虽然价值可能微乎其微)!并且成功地完成了交易!
虽然付出了五块钱的“巨款”,虽然过程紧张到让她几乎虚脱,虽然结果可能只是赚几毛钱的差价……但这一步的意义,对她而言,重逾千斤!它证明了异能的“可操作性”!证明了她的探索方向是对的!证明了在这绝望的深渊里,真的有一丝微光,可以被她抓住!
她将其中一枚擦得相对干净些的铜钱紧紧攥在手心,粗糙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却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滚烫的希望感!她低下头,看着掌心里那几枚灰扑扑的铜钱,再看看身边两个懵懂的孩子,眼眶瞬间发热,一股温热的液体几乎要夺眶而出!
这不是委屈的泪水,而是希望之火被点燃时,那滚烫的、充满力量的温度!
市井试锋,初战告捷!这微小的成功,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她冰封的心湖里,激荡起第一圈充满生机的涟漪。前路依旧凶险漫长,但手中的铜钱,掌心的微光,正无声地宣告着:黑暗并非永恒,希望,己在尘埃中悄然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