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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娇娇突然掀开被子，跪坐在床沿，银白发丝垂落遮住泛红的眼眶。
手腕上珍珠手链随着动作轻晃，两颗湛蓝色鳞片与祁煜身上的纹路产生微妙共鸣。
祁煜指腹轻轻着那两枚鳞片，像是在确认某种无声的承诺。
窗外的浪涛声突然变得急切，拍打着礁石的声响混着海风灌进房间，吹得满室夜光贝壳微微发亮。
虞娇娇看见他喉结重重滚动，指腹鳞片的动作与她腕间手链的习惯如出一辙。
祁煜将手串上最大的珍珠塞进她掌心，那颗珍珠是三百年前他潜入深海最深处寻来的。
“你需要学会在人类世界生活。”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某种不容辩驳的坚定。
房门轻阖的刹那，虞娇娇将脸埋进带着祁煜气息的枕头。
三千年的时光，她早己习惯被祁煜庇护在羽翼之下，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目光会从自己身上移开。
她翻身坐起，拉开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取出一叠画稿。
那是祁煜为她画的，每一张上都画着不同形态的小人鱼，从幼崽到少女的蜕变过程被细致记录。
海浪声越来越急，虞娇娇将画稿紧紧抱在胸前。
在这个既定的剧本里，她终于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故事的主角。
但三千年的时光，足够让一颗被守护的种子，在潮汐中长出刺破命运的根须。
次日。
阳光透过琉璃窗棂，在天鹅绒床幔上切割出菱形光斑。
虞娇娇醒来时，鼻尖正抵着祁煜衬衫上，熟悉的海水气息混着颜料味萦绕在呼吸间。
他侧躺在身侧，蓝紫色眼眸轻阖，一只手手臂虚环在她腰侧，紫色发丝凌乱地覆在额前。
虞娇娇屏住呼吸，指尖在距离他脸颊三寸处悬停。
成年之后，祁煜很少抱着她入睡，就连拥抱都带着克制的距离。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手臂却先于意识收紧，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熟悉的海水气息混着晨间微凉的空气包裹过来，他掌心的薄茧擦过她后颈时，虞娇娇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该起来了...”祁煜彻底清醒过来，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当他松开手臂的瞬间，虞娇娇仰头望去，撞进一片盛着朝阳的蓝紫色海洋，那里没有了昨夜的复杂情绪。
祁煜起身时，晨曦勾勒出他背部流畅的线条，睡衣下摆沾着的颜料碎屑簌簌掉落。
他弯腰拾起她滑落的珍珠发带，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手背：“今天带你去临时市逛逛？”
虞娇娇揪着被角坐起来，银发如瀑布般垂落时扫过床单上的美人鱼图案：“不想去..”
话音未落就被人揉乱了发顶，祁煜指腹蹭过她发烫的耳廓：“上周是谁趴在画板上画摩天轮，说要坐最高处吃草莓冰淇淋？”
楼下突然传来钥匙碰撞声，唐知理的嗓音混着海风飘上来：“祁煜，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来了，别气了，等会带你出去玩。”祁煜捏了捏少女气鼓鼓的脸颊。
转身时衣摆带起的风掀动了画架上的草图，纸上是扎着珍珠发带的少女，裙角沾着未干的钴蓝色浪涛。
衣柜门被推开的瞬间，虞娇娇指尖抚过一件件衣裳，最终抽出那条月白色长裙，丝绸滑过肌肤的触感，像是被云朵轻轻包裹。
她对着穿衣镜整理裙摆，一头如瀑的银发自然垂落，卷至腰际。
瓜子形的脸庞小巧精致，五官如同精心雕琢的美玉，白皙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
那双灵动的鹿眼最为动人，清澈得如同山间的清泉，睫毛纤长卷翘，随着眨眼轻轻颤动，仿佛振翅欲飞的蝶翼。
眼尾的朱砂痣宛如坠落的星子，随着笑意微微颤动，让整个人看起来既天真无邪，又带着几分惹人怜爱的娇俏。
虞娇娇歪头系上珍珠发带，圆润的珍珠与银发交相辉映，发带末端的流苏垂落在锁骨凹陷处，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几天不见，娇娇又变漂亮了。”唐知理望着楼梯间那团月白色的身影轻笑。
祁煜倚在沙发上望着这一幕，此刻的娇娇，恰似他画过无数遍的、深海里最纯净的月光。
“我说祁煜…”唐知理将入学通知书和资料袋随意放在茶几上。
“你真放心，让娇娇一个人去念大学？怕是开学典礼刚结束，告白信就要堆成小山了。”
正在替娇娇整理东西的手顿了顿，祁煜忽然低笑出声：“她不会喜欢那些臭小子的。”
被深海最珍贵的宝藏娇宠着长大的孩子，又怎会留意凡尘里那些粗糙的石子。
祁煜望着她蹦跳着跑过来的模样，银发在晨光里划出银弧，忽然想起昨夜画架上未完成的肖像。
画布深处，少女的裙角正漫过蓝色的浪涛，而她眼底的清辉，比任何星辰都要璀璨。
“祁煜...”虞娇娇盯着他手中烫金的通知书，鹿眼里泛起氤氲水汽。
祁煜伸手想替她捋顺散落的发丝，却被她躲开，赌气般将脸埋进沙发靠垫，瀑布般的银发瞬间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我不要住校。”
“不住校。”祁煜的声音放得极轻，指尖轻轻抚过她发间颤抖的珍珠发饰，“给你在学校附近买小别墅。”
虞娇娇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像只受了委屈的小鹿：“你让我一个人住外面？”
祁煜柔了揉她的发顶：“一起住，嗯？每天接送你上下学，周末就回白沙湾看星星。”
“这还差不多。”虞娇娇别过脸，唇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唐知理无奈看着两人，嘟囔着"明明大学时间自由，每天开车来回往返时间充足，搞得像接送幼儿园小朋友"，却还是率先走向车库。
祁煜牵起她的手往门外走去，玄关处的贝壳风铃叮咚作响。
虞娇娇站在别墅前门口，仰头望去，眼前的别墅建在一座私人小型海岛上，这里不对外人开放。
左侧棱角分明的方形建筑圆顶与右侧柔美的圆弧体相邻。
米白色墙面上流淌着液态金属般的纹路，在阳光下折射出粼粼波光，恍若海神挥动权杖时激起的浪花。
落地玻璃幕墙如同一面剔透的结界，将一楼的画室与外界隔绝，挑高的空间里，数十座画架星罗棋布，未干的油彩在画布上肆意蔓延。
而最中央的位置，挂着一幅与真人等高的肖像，画中少女垂眸浅笑，连眼角泪痣都被描绘得纤毫毕现。
沿着螺旋楼梯拾级而上，圆形建筑的二楼卧室，磨砂玻璃穹顶过滤着天光，将整个空间浸染成柔和的虹彩。
菱形水晶如同坠落的星子，每当微风拂过，水晶折射的光斑便在墙面流转，与穹顶的星空顶交织成梦幻的光河。
这座被艺术与温柔填满的居所，既是祁煜的工作室，也是她们现在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