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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飞鸿在猪笼城寨安顿下来，楼梯间的角落成了他的临时居所和诊室，他每天清晨就只是整理整理药箱，在院中长凳坐诊挣些小钱。
起初，找他看病的多是些小毛病，孩子咳嗽，妇人风湿痛，劳力过度的腰酸背痛，他诊脉开方，手法娴熟，再加上收费低廉，而且药效往往立竿见影。
城寨居民渐渐放下戒心，“黄大夫”的称呼在院子里传开，他看病时神情专注，言语温和，自带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包租婆的肩痛在他针灸和汤药调理下，很快就好了大半，看他的眼神也少了挑剔。
苦力强、裁缝胜、油炸鬼三位高手，依旧保持着距离，他们观察着黄飞鸿，看他诊脉时沉稳的手指，看他走路时下盘稳固的步伐，看他偶尔舒展筋骨时流露出的协调劲力，那绝非普通郎中所有。
这天下午，意外发生了，苦力强在码头扛包，一袋沉重的货物滑落，他闪避不及，被砸中左腿外侧，肌肉撕裂的剧痛传来，他闷哼一声，脸色发白，工友扶着他，一瘸一拐回到城寨。
伤在小腿肚，迅速，皮下淤血严重，几乎无法着地，苦力强咬着牙，额头冒汗，这种硬伤，找普通跌打医生也要躺十天半月，他靠力气吃饭，根本耽误不起。
院中众人围拢过来，议论纷纷。包租婆叼着烟卷，皱着眉：“强子，你这腿……得歇着了。”
苦力强沉默，眼神倔强。
“让我看看。”黄飞鸿的声音响起，他提着药箱走来，人群自动分开，他蹲下身，手指隔着裤子在伤处周围轻轻按压探查，动作极快，而且精准避开最痛点。
算下来这种伤是他的拿手好戏了。
“肌肉撕裂，筋络受挫，需正筋活血，化瘀消肿。”黄飞鸿诊断的很清晰，他打开药箱，取出一个布包展开，里面是长短不一的金针。
“扶他坐稳。”黄飞鸿对工友说，苦力强看着那些寒光闪闪的针，肌肉间绷紧。
“莫怕，闭眼，放松。”黄飞鸿声音沉稳，他出手如电，数枚金针瞬间刺入苦力强小腿周围几处穴位，针尖微颤，手法精妙。
苦力强只觉伤处一阵酸麻胀热，剧痛竟奇迹般减轻大半，他惊愕地睁开眼。
黄飞鸿取出一瓶深褐色药酒，倒出少许在掌心，搓热后双手覆盖在伤处淤血最重的地方。
他掌心微吐劲力，力道均匀渗透，沿着筋络走向推拿，动作不快，却带着奇特的韵律。
淤血在热力和柔劲下肉眼可见地化开，也消下去不少，苦力强只感觉一股暖流在腿内流动，舒坦得几乎哼出声。
推拿完毕，黄飞鸿又取出特制的活血化瘀膏，厚厚敷上，用干净布条包扎固定。
“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按此法，三日换一次药膏，辅以药酒按摩，七日内不可使大力，十日后可恢复大半。”黄飞鸿洗净手，写下内服汤药的方子递给苦力强。
苦力强试着轻轻活动伤腿，疼痛大减，甚至能轻微着力，他看向黄飞鸿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感激。“多谢……黄大夫！”他抱拳，行了个江湖礼。
这一幕，裁缝胜和油炸鬼都看在眼里，金针止血定痛，推拿化淤正筋，手法快准稳，劲力运用精妙入微，这绝非普通医术，是医武结合的上乘功夫。
傍晚，黄飞鸿在角落点起小炉熬药，药香弥漫开来，油炸鬼端着一碟刚炸好的金黄酥脆的油条走过来，放在黄飞鸿旁边的小凳上。
“黄大夫，尝尝。刚出锅的，酥得很。”油炸鬼笑容憨厚。
黄飞鸿微笑颔首：“多谢。”
他拿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外酥里软，火候极佳。“好手艺，火候拿捏，分毫不差，如同武学劲力收发由心。”
油炸鬼眼睛一亮，这话点到了他的根子上，他炸油条，讲究的就是对油温火候、手腕劲力的极致控制，这新来的大夫，眼光毒得很。
“黄大夫也懂武？”油炸鬼试探地问。
“略知一二。”黄飞鸿语气平和，“医武本同源。强身健体，护卫一方，皆是正道。”
这时，裁缝胜也踱步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件刚补好的旧褂子，针脚细密均匀。“黄大夫，您看这针脚如何？”他把褂子递过来。
黄飞鸿接过，手指拂过细密的针脚，布料是旧的，针脚却带着一股坚韧的生命力，如同连绵不绝的细劲。“针如游丝，连绵不绝。劲透布背而不伤其理。好功夫。”他赞道，将褂子递还。
裁缝胜接过褂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能一眼看出他这手“千针引线”功夫里蕴含的绵长劲力，这黄大夫的眼力深不可测。
苦力强拄着根木棍，也挪了过来，他伤势缓解，精神好了不少。“黄大夫，您刚才那手推拿……那劲是怎么使的？好像能透进去化开淤血？”
黄飞鸿看着他求知的眼神，温和一笑：“此乃‘透骨柔劲’，需气力相合，意随劲走……”
他简单讲解了几句原理，并示范了几个发劲的小技巧，动作不大，却让旁边三位高手看得心中凛然。
三位高手围着黄飞鸿，气氛不再疏离，他们谈论着对劲力的理解，对招式的看法，黄飞鸿见识广博，言语精辟，往往寥寥数语就能点出关键，他更像一位温和的师长，引导着交流。
陆衍的意识关注着这一幕，黄飞鸿以医者仁心开路，以宗师气度折服，三位高手的心防正在打开，这是保全他们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建立信任才能在危机来临时形成合力。
院子上方，包租公和包租婆站在窗口看着下面交谈的西人。
“这黄大夫，不简单啊。”包租公摸着下巴，“那三个闷葫芦，竟然都凑过去了。”
包租婆吐了个烟圈：“废话，老娘的肩膀就是他扎好的，强子的腿也是他弄的，人家是真有本事！”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城寨破败的屋顶，“这地方，怕是要不太平了。有这么个人在，未必是坏事。”
夜色渐深，院中的交谈还在继续，黄飞鸿的身影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但猪笼城寨的平静水面下有暗流涌动，只是这次的蝴蝶效应会引发什么样的变化，陆衍眼中闪过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