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那间破败偏僻的小院,院子里,杂草丛生,墙角结着蛛网,唯一的一间木屋,门窗都己朽烂,风一吹,便发出“吱呀”的呻吟,这里,是被整个墨家遗忘的角落。
墨香凝看着这一切,眼中没有半分波澜,这里于她而言,不过是暂时的栖身之所。
她将从墨云浩等人那里“赢”来的几十块下品灵石和几瓶聚灵丹随手丢在布满灰尘的桌上,这些东西,对如今的她来说,聊胜于无。
她真正在意的,是丹田深处那颗布满裂纹的血色种子,昨夜的突破,让她清晰地感知到,正是这颗种子,在吞噬了十五年的灵气之后,才反馈出那股霸道绝伦的洪荒气息,一举冲开了她堵塞的灵脉,这颗种子,虽是她“废柴”的根源,也极有可能是她未来的最大依仗。
只是,它到底是什么?
前世身为基因专家的她,对能量与生命形态的理解远超这个世界,但面对这颗仿佛不属于任何己知体系的种子,她也感到十分困惑……
她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灵士一阶的修为,让她可以勉强内视。
她“看”到,那颗血色种子静静悬浮在丹田气海的中央,如同一颗沉睡的心脏,表面的裂纹中,隐隐有流光闪烁。
昨夜涌入的灵气,绝大部分都被它吸收,只有极少一部分逸散出来,才造就了她连破十阶的奇迹。
“贪婪的家伙。”墨香凝在心中冷哼一声。
她尝试用一缕初生的灵力去触碰它,试探它,然而,灵力刚一靠近,就被种子表面的裂纹瞬间吸了进去,只是如泥牛入海,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看来,寻常的灵力,对它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想要让它再次“反馈”,恐怕还需更多的能量。
墨香凝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那堆灵石上,她拿起一块,运转刚刚掌握的修炼法门,一丝丝冰凉的灵气从灵石中被抽离,缓缓注入她的经脉,再被那颗血色种子毫不客气地吞噬。
一块下品灵石,在几个呼吸间,就化为一堆毫无光泽的粉末,而那颗种子,连一丝反应都没有。
“果然……”墨香凝低声自语。
靠这点月例,想喂饱这个无底洞,无异于痴人说梦,她需要更多的资源,更快的敛财手段。
而在这强者为尊的墨家,最快的手段,永远都是展现出无可替代的价值。
一个念头,在她那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中悄然成型。
墨家三小姐墨香凝,在资源堂用一枚“爆气散”当众废了旁支天才墨云浩,并夺其月例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回光返照了,废掉恶仆手脚,可以说是困兽犹斗的凶性爆发,但用一枚闻所未闻的诡异丹药,将一个灵徒六阶的修士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背后代表的,是心计,是手段……
墨家深宅大院内,各种议论甚嚣尘上,有嘲笑墨云浩咎由自取的,有惊疑墨香凝变化的,但更多的,是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想看看这个昔日的废物,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而此刻,在墨家的内院,一间终年弥漫着浓郁药味的“松鹤堂”内,气氛却是一片凝重。
“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从内堂的床榻上传来。
躺在床上的,是墨家的老太君,家主墨北的亲生母亲,一位年近九旬的老人,她年轻时也是一位灵王强者,为家族立下过赫赫战功,在族中地位尊崇。
但二十年前,她在一场大战中受了暗伤,从此修为停滞,身体每况愈下,近几年来,更是被一种怪异的咳疾缠身,日夜不宁。
墨家请遍了青龙国都的名医,甚至托关系从丹师公会请来了三品炼丹师,都对此症束手无策。
他们只能诊断出老太君是肺腑受创,气血衰败,却找不出咳疾的根源,只能用各种名贵药材温养续命。
“老太君,您再喝口参汤吧。”一个面容慈祥,眼含忧色的老妪,端着一碗汤药,柔声劝道,她是老太君的贴身侍女,张嬷嬷。
老太君艰难地摆了摆手,浑浊的眼中满是疲惫与痛苦,她的身体,她最清楚,那就像一个漏水的木桶,无论灌多少名贵的药材,最终都会流失殆尽。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在张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嬷嬷听完,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俯身在老太君耳边,将资源堂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那枚能让灵力紊乱的“丹药”。
“丹……药?”老太君费力地吐出两个字,原本死寂的眼眸里,竟透出了一丝光亮,“那个孩子……香凝……她……会炼丹?”
“是真是假,老奴不知。”张嬷嬷低声道,“但能拿出那等闻所未闻的丹药,无论好坏,都证明此女绝非池中之物,老太君,咱们……要不要试一试?哪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老太君沉默了,她想起了那个孙女,自出生起就灵脉堵塞,性格懦弱,是整个家族的耻辱。
她不是不心疼,只是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的情感显得太过渺小,她也默认了家族对她的放弃。
如今,这个被放弃的孩子,却展露出了这般诡异的锋芒。
良久,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
当张嬷嬷亲自来到墨香凝那破败的小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少女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正坐在院中唯一一块还算干净的石阶上,手里拿着一截枯枝,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划着一些复杂而玄奥的符号。
她的侧脸在夕阳的余晖下,仿佛镀上了一层圣洁的金辉,五官精致得不似凡人,那份专注与沉静,与这周遭的破败格格不入,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张嬷嬷的心,没来由地一颤,眼前的少女,与记忆中那个总是低着头,畏畏缩缩的身影,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