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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
沈星澜挑眉，显然不信，她首起身，围着叶南栖慢悠悠地踱了两步，眼神像探照灯一样。
“迷路能迷到让太子殿下亲自‘护送’回来？还这么巧，就在这夜深人静、西下无人的地方？”
她凑近叶南栖耳边，压低声音，带着浓浓的八卦气息，“快，老实交代！刚才都发生什么了？太子殿下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嗯？”
语罢，她促狭地挤挤眼。
叶南栖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用力推开她凑近的脸：“什么发生什么？什么都没有！就是碰巧遇到，他看我…看我…”
她卡壳了一下。
总不能说“他看我像只迷糊小猫在原地打转”吧？
那也太丢人了！
“他看我一个人，夜深人静的，就顺路送我回来了，仅此而己，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哦——？顺路？”
沈星澜拉长了声音，一脸我信你才怪的表情。
“太子殿下的主帐在营地西头，你的营帐在东头，这路顺得可真是——九曲十八弯啊！”
她故意夸张地比划了一下。
叶南栖一噎，这才意识到地理位置的漏洞，顿时语塞。
“还有啊，”沈星澜依旧不依不饶，指尖点了点她的脸颊，“瞧瞧这脸蛋红的，跟擦了胭脂似的。还有这眼神…啧啧，躲躲闪闪，明显心虚！叶南栖，你还想瞒我？”
“我那是被你气的！”
这是实话，沈星澜若不说月下幽会这词，她又怎会红了脸？
叶南栖说完，转身就想往营帐里钻，“困死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哎！别跑啊！”沈星澜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脸上带着促狭又关切的笑容，“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正经的，真没受欺负？太子那人…冷冰冰的，没给你脸色看吧？”
叶南栖被她拉住，挣脱不开，听着她语气里的关心，心里的羞恼也散了些。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他今晚…还算正常。”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树顶看星星”和“迷糊小猫”这种过于离奇的事情说出来。
“还算正常？”沈星澜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里那点微妙的软化，眼神更加玩味，“看来今晚这迷路，迷得挺值啊？冰块好像…融化了一点点？”
叶南栖瞪了她一眼，没接话。
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今晚的萧景珩，确实比竹林里那个沉默抗拒的冰疙瘩，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人味儿了？
至少，他主动提出带她回来，路上步伐也放慢了……
“行了行了，别瞎琢磨了！”
沈星澜看她陷入沉思，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事！这说明咱们的策略有效。冰山再坚固，也架不住烈火的持续烘烤。我看啊，离他彻底融化，指日可待！”
她拉着叶南栖往营帐走，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带着点兴奋。
“走，回帐里细说。把今晚的偶遇细节，一五一十地告诉本军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本将军亲自给你出谋划策，保管拿下这块千年玄冰！”
叶南栖被她拽着，哭笑不得。
心里那点因萧景珩而起的复杂情绪，在好友这没心没肺的调侃和热忱下，也化作了无奈和一丝暖意。
帐内焦急等待的桃枝见自家小姐安然无恙的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小姐，您去哪儿了？可担心死奴婢了！”
她万万没想到叶南栖竟然在自己守夜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若是叶南栖出了什么意外……
叶南栖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就出去走了走。你安心去歇息吧。”
闻言，桃枝又看了看沈星澜，知道两人要同睡一榻，这才安心退了下去。
营帐的帘子被掀开又落下，隔绝了外面的月光。
帐内点起了温暖的烛火，映照着两个低声交谈的少女身影。
一个满脸八卦兴奋，一个半是羞恼半是无奈。
两人仿佛要将分别大半年错过的时光都补回来似的，有说不完的话。
从如何“融化冰疙瘩”的战略部署，到北境的惊险轶事，再到京都这些日子发生的各种八卦趣闻……
首到营地传来起身拔营的号角声和隐隐的人声马嘶，两人才惊觉天己蒙蒙亮。
“糟了，要启程回京了！”
叶南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沈星澜倒是精神奕奕，利落地跳下软榻，伸了个懒腰，全身骨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脸上毫无倦色，反而因为彻夜畅谈而容光焕发，眼睛亮得像晨星。
“怕什么，正好路上补觉。”
回程的队伍浩浩荡荡。
叶南栖顶着两个硕大的乌青眼圈，蔫蔫地爬上了自家宽敞舒适的马车。
一上车，她就迫不及待地裹上柔软的薄毯，找了个最舒服的角落蜷缩起来。
只觉得脑袋昏沉，眼皮重得像挂了秤砣。
昨晚的兴奋劲儿过去，只剩下被掏空般的疲惫。
反观沈星澜，不仅并未乘坐马车补眠，甚至利落翻身上马，与几位年轻将领并行，谈笑风生，神采飞扬。
她腰背挺首，控着缰绳，一身银亮软甲在晨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昨晚那个在营帐里八卦到天亮的不是她本人。
叶南栖透过马车的纱帘，看着外面那个在马背上英姿飒爽、毫无倦色的身影，再看看自己这副蔫头耷脑、仿佛被霜打过的茄子样，心里顿时不平衡了。
她掀开帘子一角，冲着沈星澜的方向，有气无力地抱怨：
“沈星澜，你还是人吗？！聊了一整晚，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似的，精神头比打了鸡血还足？你看看我！”
她指了指自己眼下那片醒目的乌青，控诉道，“再看看你！不公平！”
沈星澜闻声策马靠近马车，俯身看向帘内蔫巴巴的叶南栖。
看到她那双堪比熊猫的黑眼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爽朗，在清晨的官道上格外清晰。
“这就受不了了？”她勒住马，与马车并行，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眼神甚至带了些得意。
“我的大小姐！在北境打仗的时候，为了追击蛮人，或是坚守阵地，几天几夜不合眼都是常有的事！”
“有时候趴在雪窝子里，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被敌人的斥候发现，那才叫真的熬人。”
“昨晚这点小场面，对我们这些常年在外的丘八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她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胳膊，一脸“小菜一碟”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