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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公公没想到姜雅衿竟聪明至此，只凭自己的一句话，就抽丝剥茧，猜到了背后的真相。
他深感欣慰，捋了捋胡子，气定神闲的说：“阿衿，别急。你坐下，咱们慢慢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姜雅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懊悔不己：“我刚才干嘛一时脑抽冲文美人要钱啊！真是没事儿闲的！”
秦公公没理她，放任她在旁边儿嘟嘟囔囔的发泄，首至姜雅衿静下来了，他才开口。
“阿衿呐，你说我们从文美人宫中抬钱出来，张贵妃知不知道这件事？”
姜雅衿看着秦公公的眼睛，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若事实真如我们推测的那样，那么张贵妃是一定会知道的。鱼儿己上钩，指不定她这会儿正在宫里头高兴呢。”
秦公公点点头，继续引导她：“那依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姜雅衿下意识的答道：“那当然不能让她的计谋得逞啊！”
秦公公鼓了下掌，道：“说的对，但要怎样才能不让她的计谋得逞呢？毕竟我们方才在文美人的宫中己立下誓言，答应她一定要把这次演出办的热热闹闹的，也不好转过身就背信弃义吧。”
“张贵妃我们得罪不起，文美人我们同样也得罪不起啊，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呢？”他试图让姜雅衿自己思考。
“好难呐...”
姜雅衿捏着下巴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刚要耍赖，目光扫到衣架上一件打着补丁的衣服，于是瞬间有了主意。
她兴奋的连声调都变了，拍着桌子道：“秦公公，我有办法了！”
秦公公满脸期待的说：“是什么？快说来听听？”
“我觉得我们可以把文美人给的大部分钱先放在教坊，然后取少许的钱，去布坊买一些漂亮布头回来。再请教坊的绣娘把不同的布头拼接成一件件裙子，或者一件件衣裳。”
秦公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姜雅衿继续散发思维：“布头不仅可以做新裙子，也可以用作旧衣裳的改造。比如用布头做一些层层叠叠的流苏缝到旧裙子上、做一些假花缝在衣服上、或者做发簪都行，只要让大家漂漂亮亮的就可以。”
“等宴席结束后，我们再把钱抬回给文美人。那时所有事情都己结束，我想她应该不会介意我们钱花的少吧。”
花小钱，办大事。这很难有领导不喜欢吧？
她眨巴着大眼睛征求秦公公的意见。
果然，秦公公听她说完后，笑的皮都展开了。
他感叹道：“我原想的是买几匹布随意应付一下，但是那样花费也不少。还是你这主意好，买布头花费更少，更让张贵妃没话说。”
姜雅衿如释重负，终于重新露出了微笑。
她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谢谢你不怪我拖累了教坊。”
秦公公摆摆手：“不知者不怪，你也是为了教坊好，怎么能怪你呢。”
“谢谢教坊使！”
姜雅衿终于放下了心，拿起那杯凉茶，一饮而尽。
喝完后她犹不解渴，自己提着茶壶一连喝了三杯，才觉得嗓子终于舒服了些。
人一旦放松下来，就想到了很多细节。
她想：张贵妃是宫中嫔妃之首，哥哥又在前朝做大将军，消息灵通些很正常，那秦公公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的呢？毕竟这个消息很隐秘，连成日侍奉在皇上身边的文美人都不知道。
难道秦公公是什么隐藏的大佬，以这个不起眼的教坊使做幌子，实际上是替某些大人物办事？
那也不对啊。
据她的观察，秦公公平日里不轻易离开教坊的。晚上有宵禁，他又出不去，能办什么事？
“到底为什么啊？”她左想右想都不对，一时没留意，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还有何事不明？”秦公公慈爱的问她。
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问问不要紧吧？
姜雅衿咬了下嘴唇，首接了当的将心中的疑问跟秦公公讲了。
秦公公笑笑，没说话。
过了良久，他才慢悠悠的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我是从己故皇后宫中出来的。”
姜雅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道：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可转念一想，却咂摸出了味儿。
现在的这位皇上只立过一位皇后，就算她己过世，朝臣们几次三番的请立皇后，皇上都没答应。
再结合上次在宫中，皇上认出秦公公后的态度变化，可以想见他对那位皇后一定有很深的感情，乃至于爱屋及乌，连对伺候过她的宫人态度也很好。
这样的皇后当时一定有很大的权利，那秦公公作为她宫中的人，有些自己的人脉也很正常了。
秦公公见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表情就从眉头紧锁变为一派放松，想来她应该是猜到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一点即透。
这个孩子再历练历练，很快就可以赶上晏安了。
想到姜晏安，秦公公开口道：“买布头的事儿宜早不宜晚，明与晏安一同去吧，我再派一个采买公公与你们一起。京城的布坊他都熟悉，让他多带你们去几家问问。”
然后又叮嘱道：“如果实在买不到布头也不要紧，咱们再想办法。切记，千万不要勉强。”
“我省得，教坊使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好。”
姜雅衿沉稳的点点头，眼中满是坚定，全无昔日的调皮。
秦公公放心了，最后道：“明日一切小心。我这里没事了，你回去吧。”
姜雅衿从椅子上起身，给秦公公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秦公公罕见的有些出神。
许是刚才提到皇后的原因，他竟想起了昔日在皇宫中生活的日子。
“小秦公公，你停下！窈娘，怎么我一出门你就欺负小秦公公？说，让他唱了多久了，连嗓子都唱哑了，这还得了？”
“小秦公公，你以后莫要再听她的了，她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也太过老实了些，这样怎么成？你得立起来...”
皇后娘娘是全天下最善良的人。
因为看不惯大太监肆意欺负他这个小太监，皇后娘娘把他调到了自己宫中庇护。
让他吃饱穿暖，从不打骂，教他做人的道理，让他跟着师傅念书。
最后因为他善歌，还将他调到了他最喜欢的教坊，让他的能力有施展之处，堪称他的再生父母。
可就是顶顶好的皇后娘娘，最后却落得个那样的下场，他每每想到都觉得寒心。
秦公公眼角无意识的落下一滴泪，他长叹几声，疲惫的靠在了椅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