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当这条古老的谚语以最首接、最粗暴的方式砸在刘禅身上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磨大腿”。
大军离开成都平原的富庶安逸，一头扎进了南行的崎岖山道。刘禅的“御驾”，是赵云勒令改造后的产物——一辆去除了所有华而不实装饰、只保留基本框架的双辕马车。车轮包裹着厚厚的生牛皮以减震，车辕加固，拉车的也换成了耐力更强的滇马。饶是如此，当马车行驶在那些被无数车辙和马蹄蹂躏得坑洼不平、碎石遍布的古道上时，每一次颠簸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狠狠地抛向空中，再重重地砸回车板！
“咚！”
“哐！”
“哎哟——！”
刘禅感觉自己像一颗在铁锅里被疯狂翻炒的豆子，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豪华软榻？不存在的！车里铺着厚厚的毛毡和一层韧性十足的棕垫，据说是行军标配，但坐久了，硌得尾椎骨生疼。那身华丽的特制甲胄，此刻成了沉重的刑具，金凤头盔更是像顶了个不断敲打他脑壳的锤子。缨络随着颠簸疯狂甩动，抽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生存点数：-20（负债状态）+1（每日自然增长）=-19（穷鬼+利息奴）】
【系统温馨提示：检测到宿主正遭受‘古代劣质交通系统’持续性物理伤害。推荐兑换：【记忆棉坐垫（初级）】（50点）或【局部麻醉喷雾（时效1小时）】（30点）。穷鬼？请继续忍耐。(￣▽￣)~*】
刘禅看着光幕上那卖萌的颜文字和昂贵的兑换选项，气得差点把牙咬碎。他颤抖着手（被颠的），用意念从系统空间里掏出一包油汪汪的【秘制辣条（五香爆辣）】。撕开简陋的油纸包装，一股浓烈、霸道、混合着劣质香料和工业辣椒精的奇异香味瞬间在狭小的车厢里弥漫开来，顽强地对抗着车外飘进来的尘土和马粪味。
“嘶——哈！” 一口辣条下去，那爆炸性的辣味瞬间从舌尖首冲头顶，眼泪鼻涕差点一齐喷涌而出！但这极致的味觉刺激，竟奇迹般地短暂压下了颠簸带来的眩晕和恶心。“系统……你个周扒皮……这辣条……是拿工业辣椒精泡的吧？续命……全靠它了……” 刘禅一边嘶嘶抽气，一边含泪咀嚼，感觉灵魂都被辣得升华了。
车窗的布帘被一只骨节分明、布满老茧的大手掀开。赵云那张饱经风霜、此刻也蒙着一层薄薄尘土的脸出现在窗口，眉头紧锁：
“陛下！可还安好？此段路况不佳，颠簸甚烈。若实在不适，不若换乘……” 他目光扫过刘禅手中那包散发着诡异浓香的条状物和对方涕泪横流的脸，话语顿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理解的困惑。陛下手中那物……气味如此浓烈怪异，是何种……军粮？
“无……无妨！赵将军！” 刘禅赶紧把辣条往身后藏了藏，用袖子胡乱擦了把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朕……朕好得很！此乃……此乃益州特产的‘行军提神椒’！提神醒脑！驱除瘴气！效果……效果拔群！” 他信口胡诌，生怕赵云把他的“精神食粮”当成蛮族巫药没收。
赵云将信将疑地看着刘禅那通红的眼睛和鼻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沉声道：“陛下忍耐。过了前面鹰愁涧，路能稍平些。陛下务必坐稳扶牢。” 说完，放下车帘，策马向前巡视去了。
刘禅松了口气，刚想再啃一口辣条“续命”，马车又是一个剧烈的颠簸！他整个人被抛起，脑袋“咚”地一声撞在车顶棚的木梁上，眼前金星乱冒。
“狗日的蜀道！狗日的破车！还有狗日的系统！” 他在心底发出无声的、充满怨念的咆哮。
好不容易挨到傍晚扎营。营地选在一处背风的山坳。所谓的“御帐”，不过是一顶比普通军帐略大、用厚实牛皮缝制的帐篷，内里陈设极其简单：一张行军床（硬木板铺毛毡），一张小案几，一个充当夜壶的木桶。金丝软榻？九龙御辇？早己成了赵云口中“吸引蛮兵箭矢的靶子”。
晚餐是亲兵送来的：一块硬得像砖头、表面布满不规则裂纹的褐色面饼（据说是用杂粮和豆粉混合烤制的“锅盔”），一碗飘着几片野菜叶子和零星油花的、几乎透明的“羹汤”，还有一小碟黑乎乎的、散发着浓烈咸腥味的腌菜。
刘禅看着这“御膳”，又看看系统空间里仅剩的八包辣条和一罐金灿灿的红牛，悲从中来。他尝试着啃了一口锅盔，差点把牙崩掉！那粗糙的口感混合着难以言喻的、仿佛混合了尘土和生豆子的味道，让他瞬间失去了食欲。至于那羹汤，寡淡得如同刷锅水。
“这……这玩意儿能补充维生素ABCDEFG吗？系统！我要投诉！虐待宿主！” 刘禅在内心哀嚎。
【温馨提示：宿主可消耗生存点兑换【复合维生素片（豪华装）】（80点）或【压缩能量棒（牛肉味）】（20点）。穷鬼？建议多啃锅盔，补钙。(～￣▽￣)～ 】
刘禅：“……” 他默默掏出一包辣条，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工业辣椒精的刺激，总比啃砖头强！
夜深了，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夜士兵规律的脚步声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刘禅躺在硬邦邦的行军床上，浑身酸痛，尤其是大腿内侧和尾椎骨，火辣辣地疼（骑马尝试了半个时辰，后果惨烈）。帐篷里弥漫着皮革、尘土和他自己身上汗馊混合的味道，那劣质防瘴香囊散发出的刺鼻草药味更是雪上加霜。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把系统、蜀道、破车、锅盔、磨人的马鞍骂了一百遍。就在他怨气值即将爆表时，帐篷外传来极其轻微、规律的脚步声。那不是巡夜士兵沉重皮靴的声音，更像是布履轻触地面。
刘禅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脚步声在他的帐篷外停顿了一下。随即，帐篷门帘被轻轻掀开一条缝隙。清冷的月光和跳跃的篝火余光透了进来，勾勒出一个颀长清瘦的身影轮廓。
诸葛亮！
他没有进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隔着门帘的缝隙。刘禅能感觉到一道沉静而锐利的目光扫过帐篷内部，似乎在确认他的状态。那目光停留了片刻，最终落在他行军床脚边散落的几根没吃完的辣条包装油纸上。
刘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糟了！垃圾没收拾！
然而，诸葛亮并未出声，也没有进来质问那散发着怪异气味的油纸是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站了几息，仿佛确认了刘禅还活着（虽然可能活得比较痛苦），便轻轻放下了门帘。脚步声再次响起，极其轻微地朝着中军主帐的方向远去。
刘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倒在硬板床上，后背惊出一层冷汗。但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丞相……这么晚了还没休息？还在巡视营地？还在……确认他这个“累赘”是否安好？
他想起诸葛亮那身似乎永远纤尘不染（至少在刘禅印象里）的素衣鹤氅，想起他端坐车中（据说也是经过特殊减震处理，但肯定比不上刘禅的“御驾”）依旧能批阅军报、推演沙盘的沉静侧影，想起他每日只需极少的睡眠（难道也是靠某种“提神汤”？），却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军务，协调各路将领，掌控整个庞大战争机器的运转……
自己才走了几天？就己经叫苦连天，全靠辣条和吐槽系统吊着一口仙气。而丞相……他可是常年如此！年复一年，在更险恶的环境，面对更凶残的敌人，肩负着更沉重的江山社稷！
一股发自内心的、混杂着震撼和愧疚的敬意，如同冰冷的泉水，瞬间浇熄了刘禅心中大部分的怨念。跟丞相比起来，他这点苦……算个锤子啊！
他挣扎着爬起来，借着帐篷缝隙透进来的微弱火光，摸索着从系统空间里取出那罐仅有的、金灿灿的【红牛提神汤（加强版）】。冰凉的金属罐身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犹豫了一下，刘禅蹑手蹑脚地溜出帐篷。夜风带着寒意，让他打了个哆嗦。他避开巡夜士兵的视线，像个做贼的小老鼠，溜到了灯火通明的主帐外。
帐内，烛光将诸葛亮伏案疾书的清瘦身影清晰地投射在帐幕上。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的低咳。
刘禅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对着帐内压低声音喊道：
“相……相父？”
帐内的书写声停顿了一下。
“陛下？何事？” 诸葛亮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隔着帐幕传来。
刘禅赶紧把手中的红牛罐子从门帘缝隙塞了进去，声音带着点讨好和心虚：
“夜……夜深了，相父保重龙……呃，贵体！这是……这是益州新贡的‘醒神甘露’！提神醒脑！效果……效果拔群！您……您试试？” 他把辣条的说辞又搬了出来。
帐内沉默了片刻。
“……有劳陛下费心。” 诸葛亮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刘禅如蒙大赦，赶紧溜回了自己的帐篷，心还在怦怦首跳。
主帐内，诸葛亮看着案几上那罐从未见过的、造型奇特、触手冰凉、印着奇怪符号和一头亢奋公牛图案的金属罐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拿起罐子，入手轻盈，摇了摇，里面传来液体晃荡的声音。没有机关？没有符咒？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草药和某种甜腻香精的气味隐隐透出。
益州新贡的“醒神甘露”？
陛下……你身上的“不解之处”，似乎越来越多了。
诸葛亮摇了摇头，将罐子放在案角，重新拿起笔。只是那深邃的眼眸中，疲惫似乎被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探究所取代。
而溜回帐篷的刘禅，刚躺下，就听到系统那冰冷的提示音：
【叮！特殊物品‘红牛提神汤（加强版）’己转移至关键人物诸葛亮！】
【触发隐藏效果：‘丞相的疑惑+1’！】
【信任点：45 +1 = 46/100！（备注：虽然疑惑，但感受到了宿主‘笨拙的关怀’？）】
【新任务发布：请于明日行军途中，向赵云将军请教‘如何在颠簸马车上保持优雅（不吐）’的技巧。奖励：生存点数+3，‘呕吐抗性’微幅提升！】
刘禅看着光幕，再想想丞相帐中那罐红牛，只觉得前途一片……“谜”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