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催芽成功的喜悦,在第二天清晨面对这一望无际的贫瘠土地时,被冲淡了大半。
除了那片育种地里的绿意。放眼望去,整片田地依然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土壤板结,寸草不生。
沈沐青站在田垄上,眉头微蹙。息壤雏形也快用尽,【万物生灵谱】里那点可怜的“生机值”,经过昨天的催芽,己经岌岌可危。
用这点家底去改造上百亩的薄田,无异于拿一瓢水去救一片森林大火。
这可真是地狱开局。就算她有加速生长的手段,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看来得想其他办法才行。
“青青!你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云舒咋咋呼呼地跑过来,手里还提着一捆昨天采集的野菜。这些野菜经过一夜,己经有些蔫了。
她一脸嫌弃地道:“这些东西,炖汤都嫌塞牙,扔了又觉得可惜,不如拿去喂猪?”
她话还没说完,沈沐青的动作忽然一顿,整个人像是被点了一下穴,目光首勾勾地钉在了那捆杂草上。
“不如什么?”云舒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沈沐青没回答,而是快步走到云舒面前,从她手里接过那捆杂草,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一股青涩的草木之气涌入。
虽然这些野菜营养不济,卖相难看,但它们身上却蕴含着最原始的生命力!
这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李伯!”沈沐青扬声喊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麻烦你带几个人,把这附近所有无毒的杂草、野菜,能弄到的都给我弄过来,越多越好!”
正在整理农具的老农李伯一脸茫然,其他仆役也是面面相觑。
昨天是拿土豆当宝贝,今天怎么又跟杂草杠上了?这位乡君的行事风格,实在是叫人捉摸不透。
“乡君,您是要…”李伯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
“照做就是。”沈沐青挥挥手,“记住,一定要无毒的,不认识的别碰。
经过昨日的神迹,他们早己不敢质疑,立刻领命而去。几个年轻的仆役撸起袖子,开始在田埂边、沟渠旁翻找起来。
“这个能要不?”
“那个马齿苋算不算?”
“这一片蒲公英怎么样?”
众人七嘴八舌,干劲十足。没多久,一堆堆小山似的杂草被堆在了空地上,绿油油的一片,看着倒比那些板结的土地有生机多了。
沈沐青指挥着众人,在田边挖了几个大坑。
“先把草都切碎,对,越碎越好。”
“在坑底铺一层,然后盖上一层薄土,再铺一层碎草,再盖一层土,再混合一些肥料…”
仆役们一边照做,一边在心里嘀咕,这不就是小孩子玩泥巴过家家吗?好好的干嘛要把草埋起来?
有个年轻仆役忍不住小声嘀咕:“这草埋土里,不就烂了吗?”
“烂了才好呢!”云舒也凑热闹,拿着把大铡刀,哼哧哼哧地帮忙切草,累得满头大汗却依然兴致勃勃,嘴里还振振有词,“看见没,这叫千层杂草酥,我家青青独创的,你们这群凡人不懂。”
沈沐青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心中暗自盘算。
这些杂草腐熟后会产生大量有机物质,虽然比不上息壤的神奇效果,但胜在量大管饱。
只要操作得当,完全可以改善土壤结构,为后续的种植打下基础。
就在众人热火朝天地干活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带着浓浓讥讽的声音响了起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沈家的乡君在这里学农夫作践自己呢?真是天大的笑话!”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锦衣、摇着扇子、脸上写满“我是纨绔”的年轻公子,正站在不远处,满脸鄙夷地看着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狗腿子,个个鼻孔朝天,仿佛刚才还在干活的众人都是什么脏东西。
一个仆役小声提醒:“乡君,那是兵部侍郎家的小舅子,白芷晴小姐的远房表哥,京里有名的混不吝。”
又是姓白的。沈沐青心里冷笑一声,这白家人是商量好了轮番上阵?还没来得及开口。
“噌”的一声。
云舒己经把手里的铡刀往地上一插,刀刃入土三分,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拍了拍手上的草屑,一步步朝那纨绔走去。
“你刚刚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云舒的脸上挂着甜美无害的笑容,可说出的话却让空气温度都降了几分。
话音刚落,她猛地回身,抽出那把铡刀,对准面前一根手腕粗的树枝,“咔嚓”一声,整齐切断。
木屑飞溅,那纨绔和他的狗腿子们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看见没?”云舒把刀刃在衣服上擦了擦,“我这刀,专门切那些长歪了的东西。”
沈沐青看着云舒的模样,心中暖流涌动,但面上依然平静。
她走上前去,声音不疾不徐:“这位公子远道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那纨绔见沈沐青气度不凡,又想起刚才云舒那一刀的威慑力,底气稍微弱了些,但嘴上依然不饶人:“堂堂丞相府的小姐,不好好在闺房里绣花,跑来这种地方玩泥巴,丢不丢人!”
“绣花?”沈沐青挑了挑眉,“公子这话说得有趣,我倒想问问,公子大白天不在家中读书习字,跑到这荒郊野地来指点别人,又是为了什么?”
纨绔被问得一愣,随即更加恼怒:“本公子愿意到哪就到哪,轮得到你一个女子指手画脚?”
“哦,玩泥巴啊。”云舒点点头,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正好,我最近新学了一套正骨手法,专治嘴贱。要不我先把你下巴卸了,再给你安回去,让你好好体验一下?”
纨绔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云舒:“你……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云舒的笑容更灿烂了,“或者,你更喜欢跟我讲讲‘拳头大的道理’?我保证,这个道理一旦讲起来,保管你三天都下不了床。”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了一下自己那看起来纤细,但刚刚却能轻松挥舞铡刀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