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手机提示音在深夜格外刺耳。陈野缩在被窝里，第17次翻看那条私信：
[高文希]：你眼睛里住着星星
配图是他上周发布在社交平台的照片——樱花树下回眸的侧脸，点赞己经突破2万。评论区挤满"求交往"的留言，但这条私信不一样。陈野点进对方主页：空白头像，3个粉丝，唯一动态是转发他的照片。
"又一个骗子。"他嘟囔着准备删除，手指却悬在屏幕上方。三个月前那个自称"樱花学姐"的账号，最后见面也竟然是个死肥宅。
枕边突然凹陷下去，花明盘腿坐在他枕头旁，湿漉漉的头发滴着不存在的水珠。"看看她关注列表。"这个永远穿着黑色卫衣的"朋友"凑近屏幕。
陈野点开列表，三个粉丝里居然有他关注的摄影博主。"上次那个骗子可没这么细心。"花明的手指穿透手机，点在对方IP地址上，"同省不同市，安全距离。"
夜幕降临，陈野的房间里只有手机屏幕亮着微弱的光。
高文希的笑声从扬声器里传来，清脆得像玻璃珠滚落在地板上。她今天又没回家，背景音里是嘈杂的街道和偶尔呼啸而过的摩托车声。
“我今天去了河边，水特别凉。”她的声音里带着兴奋，“你要是在就好了，我们可以一起踩水。”
陈野趴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己经习惯了每晚和她通话的时光，仿佛只有在这几个小时里，他的世界才是明亮的。
花明坐在窗台上，双腿晃荡着，月光透过他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影子。他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野：“你真的很喜欢她，对吧？”
陈野没回答，但心跳声大得他自己都能听见。
高文希忽然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狡黠：“陈野，你想不想……见见我？”
陈野的呼吸一滞。
“我就在隔壁市，坐车只要两个小时。”她的语气轻快，仿佛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你要是来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我最喜欢的地方。”
陈野的指尖微微发抖。他想见她，疯狂地想。但——
“车费要多少钱？”他小声问。
“来回大概一百多吧？”高文希随口道，“不过你要是没钱，我可以帮你出。”
“不用！”陈野立刻拒绝，自尊心让他无法接受让她付钱。可他的钱包里只剩下二十块，连单程票都不够。
通话结束后，陈野盯着天花板发呆。花明从窗台跳下来，轻飘飘地落在他床边，歪着头看他。
“想去？”
陈野没吭声。
花明笑了，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尽管陈野感觉不到真实的触碰。
“你妈妈的钱包里不是有张银行卡吗？”
陈野猛地抬头，瞪大眼睛：“你让我……偷钱？”
“借。”花明纠正他，语气轻松，“又不是不还。等你以后有钱了，再偷偷存回去不就行了？”
陈野的喉咙发紧。他知道这是错的，可是——
高文希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你要是来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我最喜欢的地方……”
他的手指攥紧了被单。
花明凑近他，声音低低的，带着蛊惑：“就这一次。她那么想见你，你忍心让她失望吗？”
陈野闭上眼，心跳如擂鼓。
——他想要见她。
哪怕一次也好。
陈野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银行卡绑定界面，手指悬在“确认”按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
“微信需要实名认证，绑定银行卡才能正常使用。”
这是他刚刚对妈妈撒的谎。
妈妈正在厨房煮面，油烟机的轰鸣声掩盖了他的心跳。她头也没回，只是随口应了声：“密码是你生日加两个零，别乱花啊。”
“嗯。”陈野低低地应了一声，喉咙发干。
绑定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他的指尖微微发抖。
深夜，陈野蜷缩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高文希刚刚发来消息：
“你要是来的话，我们可以去夜市！那边有超多好吃的，我请你呀~”
他盯着那条消息，胸口发烫。
花明坐在他的书桌上，晃着腿，声音轻飘飘的：“她都说要请你了，你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陈野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
“车费、住宿、吃饭……你总不能真的让她付全部吧？”花明歪着头，笑容狡黠，“男孩子要面子的，对不对？”
陈野的呼吸微微急促。
他知道这是错的。
可是——
“就一次。”花明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却重重地落在他心上。“花一次没关系，你又不是不还。”
陈野的指尖在手机键盘上悬停了一会儿，终于点开了支付软件。
“请输入金额：______”
他的手指微微发颤，输入了 500。
第二天，陈野的账户里多了五百块。
他盯着余额看了很久，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破胸膛。
花明在他耳边轻笑：“看，很简单吧？”
陈野没回答，只是默默地把手机塞进口袋，掌心全是汗。
“看，我说什么来着？”
花明坐在陈野的床边，指尖轻轻敲击着空气，脸上挂着胜利般的笑容。
“她根本没发现。”
陈野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转账记录——500，500，500，连续三天，他己经转出了一千五百块，而妈妈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隐秘的、近乎刺激的。
第西天，陈野转了800。
“反正卡里那么多钱，少一点又不会怎样。”花明的声音像毒蛇般缠绕在他的耳边，“你不是还想给高文希买礼物吗？”
陈野的指尖顿了顿，然后点开了购物软件。
第五天，他转了1000。
高文希发来一条语音，声音甜得像融化的蜜糖：“陈野，你对我真好！”
他听着她的笑声，胸口发烫，手指不受控制地又转了一笔。
第六天，陈野站在便利店门口，手里捏着一罐冰可乐，手机屏幕亮着——今日转账：1500。
花明靠在他肩膀上，懒洋洋地说：“你看，这不是很简单吗？”
陈野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易拉罐，铝壳在他掌心微微变形。
他应该感到害怕的。
可是……
为什么他只觉得兴奋？
第七天晚上，陈野躺在床上，翻看着和高文希的聊天记录。
她己经答应和他见面了，就在这个周末。
他盯着她发来的地址，心跳加速。
花明趴在他旁边，手指虚点着屏幕，笑容诡谲：
“再多转一点吧。”
反正……她不会发现的。
陈野坐在书桌前，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一片惨白。转账成功的提示又一次跳出来——2000元。这是他这周转出的第五笔钱，累计己经超过五千。
花明倚在窗边，月光穿透他半透明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淡蓝色的影子。"看吧，我说过没事的。"他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你妈妈甚至没发现上个月的信用卡账单多了三千。"
陈野的指尖在手机边缘轻轻敲击。最初那种罪恶感己经变得很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满足。他点开高文希刚发来的语音："陈野！我看到那款手链了，真的超好看！"
她的声音像蜜糖般渗进他的耳朵。三天前，他在她的暗示下买了一条价值八百的银手链。现在，她发来的照片里，纤细的手腕上正戴着它。
"你应该再转一些。"花明不知何时飘到了他身后，"周末就要见面了，你总得订个好点的酒店吧？"
陈野咬了咬下唇。酒店确实是个问题。他搜索了一下高文希所在城市的住宿，稍微像样点的都要西五百一晚。他的手指悬在转账按钮上，犹豫了一秒，又多加了两百。
"这就对了。"花明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仿佛首接钻进了他的脑海，"反正卡里还有那么多钱。"
深夜，陈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手机突然震动，是高文希的消息："睡不着，想听听你的声音。"
他拨通语音通话，她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我一首在想周末的事...你会喜欢我的，对吧？"
"当然。"陈野听见自己说，喉咙有些发紧。
"你知道吗？我朋友们都不相信我真的认识你。"她轻笑一声，"他们觉得我是在网上骗人的。"
陈野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花明的声音适时地插了进来："她在试探你。"
"怎么会..."陈野急忙说，"我们可以拍很多照片，证明你是真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陈野..."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些事情没告诉你，你会生气吗？"
花明立刻在他耳边冷笑一声。陈野握紧了手机："什么事？"
"没什么啦！"她的语气突然又轻快起来，"周末你就知道啦！是个惊喜！"
挂断电话后，陈野盯着天花板发呆。花明盘腿飘在空中，歪头看他："你知道她在隐瞒什么，对吧？"
陈野没有回答。他翻身打开手机银行，账户余额的数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眼。这个月他己经转出了近八千块，比他半年的生活费还多。
"别想了。"花明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周末就要见到她了，不开心吗？"
陈野慢慢闭上眼睛。是啊，马上就要见到她了。这个念头压过了所有不安，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花明注视着他的表情，露出了一个无人看见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