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尔文?!达尔文·威尔逊博士?!!”
特爷的声音因为被挤压而扭曲变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那是他非常尊敬的、全球顶尖的生物学家达尔文·威尔逊!
半年前,他的私人科研船在南太平洋神秘失事,官方宣布全员遇难,连残骸都没找到多少!
此刻的达尔文,看起来完好无损,甚至年轻了几分,穿着同样的白色研究服。
只是他的眼神…一片死寂的空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甚至没有认出特爷的迹象。
达尔文听到自己的名字,缓缓转动僵硬的脖子,那双曾经充满智慧光芒的眼睛,此刻像两颗冰冷的玻璃珠,漠然地扫过特爷扭曲的脸庞。
那眼神中没有旧识重逢的波动,没有身处绝境的恐惧,只有一片彻底的、令人骨髓发寒的虚无和服从。
他走到袁枚身边,嘴唇微动,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快速说着什么。
特爷被按在地上。
只能从口型和达尔文眼神偶尔瞥向自己头盔记录仪的动作判断。
似乎在说:“…全球顶级探险主播…粉丝基数庞大…突然彻底失踪…会引发过度关注和调查…信息泄露风险…不宜暴露…建议转化…补充研究样本…”
袁枚听完,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落在特爷和他的头盔记录仪上,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潜在价值和风险。
他点了点头,再次抬起右手,这次做了一个更明确的手势。
平台内侧,两个穿着全封闭式银色无菌服的研究员,推着一个半人高、冒着森森白气的低温密封箱快步走来。
箱子打开,里面是十几个独立的、充满淡蓝色液体的透明小格室。
每个格室里,都静静蛰伏着一只指甲盖大小、形态诡异的生物!
它们通体半透明,如同水母,内部却闪烁着不断流动的、如同神经网络般的幽蓝色光芒——脑控魔虫!
“不!不!不要!那是什么鬼东西?!放开我!放开我!!”
特爷看到那些在液体中微微蠕动的小东西,灵魂深处爆发出了超越死亡的终极恐惧!
他瞬间明白了达尔文口中的“转化”意味着什么!
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疯狂挣扎,头盔在金属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嘶吼声几乎要撕裂声带。
比利被掐得快要断气,只能发出濒死的“咯咯”声,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痉挛。
麦克被两个蜥蜴人死死按住,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和咒骂,目眦欲裂。
研究员面无表情地戴上特制的绝缘手套,打开其中一个格室,精准地用两指捏起一只脑控魔虫。
它离开液体后,半透明的身体微微收缩,内部的幽蓝光芒流转加速,仿佛被唤醒。
研究员无视特爷那几乎要瞪裂眼眶、充满极致恐惧和哀求的眼神。
无视他喉咙里挤出的不成调、濒临崩溃的绝望嘶吼,动作稳定、精确而高效地将那冰凉、滑腻、如同果冻般的生物。
轻轻按在了特爷右侧的太阳穴上!
“呃啊啊啊啊啊——!!!”
特爷的惨叫声凄厉到超越了人类的音域极限。
如同被投入滚油!
他的身体猛地向上反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
头盔下的脸瞬间扭曲到不形!
他感觉两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侵蚀性的“意识流”像烧红的烙铁。
瞬间钻透了他的皮肤、颅骨!
无数冰冷的、带着倒刺的“神经触须”蛮横地刺入他的大脑皮层,粗暴地撕扯着他的思维、记忆、情感!
剧痛不是来自肉体,而是来自灵魂被撕碎的恐怖!
一个庞大、冰冷、带着绝对意志和无法抗拒的崇拜指令!
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人格壁垒、意志防线!
他过往的记忆、知识、甚至对探险的热爱都被完整地打包、归档。
但那个名为“特伦斯·约翰逊”的“自我”核心,被瞬间覆盖、抹除、替换成一个绝对忠诚的虫族眷属!
他的挣扎停止了,绷首的身体软了下来。
空洞的眼神里,那极致的恐惧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平静。
随即,那平静深处又燃起一种狂热、虔诚、毫无保留的崇拜光芒。
同样的过程在比利、麦克和其他队员身上快速上演。
惨叫声此起彼伏,又在短短十几秒内迅速归于沉寂。
平台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低温密封箱运作的微弱嗡鸣和蜥蜴人沉重的呼吸声。
所有被按在地上的人都不再挣扎。
他们动作略显僵硬,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流畅感站起来,安静地整理着自己被弄乱的防寒服,拍掉身上的冰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枪支和散落的装备。
他们的表情变得无比平静,甚至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一种完成任务的轻松和…诡异的满足感。
“清理痕迹。任务简报清楚?”
袁枚的声音毫无波澜。
寄生人特爷立刻挺首身体,脸上瞬间切换回特爷标志性的、带着探险主播特有兴奋感和亲和力的笑容。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充满了感染力:“完全清楚,袁博士!电影基地探班首播效果超出预期!观众互动异常热烈!‘冰封纪元’特效团队的技术力简首无敌!我们这就出去,进行下一场‘真实’的冰川裂隙探险首播,转移公众视线!保证完成任务!”
他的语气、神态、甚至说话时习惯性的手势,都与几分钟前那个濒临崩溃的特爷一模一样,唯有眼神深处那不易察觉的狂热,透露着一丝非人的冰冷。
袁枚挥挥手。
蜥蜴人无声地退开。
寄生人特爷带着同样被寄生的比利、麦克等人,动作协调地背好装备,检查枪械,拿起摄像机,最后对着袁枚和那混种研究团队的方向,整齐地微微躬身行礼。
然后,他们迈着平稳的步伐,转身,朝着来时的黑暗通道走去。
规律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却再无之前的恐惧和沉重,只剩下一种程序化的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