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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往回走时，沈佳宇听见老陈在吩咐工人加固材料区的围栏，用的是比之前更粗的铁丝。
远处的山路上，几辆满载钢材的骡车正缓缓驶来，骡铃声叮当作。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除了泥土和铁锈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青草香。
走进项目部时，李诗雅正在整理首播设备，镜头对准了新搭建的钢架结构。
屏幕上，弹幕正在滚动，有村民留言询问施工进度，也有外地网友点赞支持。
沈佳宇扫了一眼，注意到有几个账号反复质疑材料质量，但很快被其他网友的实拍图淹没。
那些照片里，钢材上的钢印清晰可见，检测报告的编号可以在官网上查到。
"张所长，监控在这儿。"李诗雅调出后台界面，屏幕上切换出多个画面。
其中后山排水沟的夜视镜头，清楚拍到了前天夜里，三个人影背着硫酸桶潜入的过程。
张所长凑近细看，突然指着其中一个人影的手腕："纹身，是个扭曲的山字，和去年采石场斗殴案的嫌疑人一样。"
沈佳宇点头，目光停留在画面里那个人影掏出手机的瞬间："他们每次行动前，都会用虚拟号码联系，不过..."
他指了指另一个镜头，"镇上的公用电话亭，前天夜里被拍到有人使用，而那个人戴的手套，和恒远建筑的安保同款。"
张所长着下巴："看来，得从恒远那边入手了。"他转头看向沈佳宇，"你这边继续施工，注意安全，我们会加强巡逻。对了，"他忽然笑了，"村民们自发组成了护校队，刚才路过村口，看见王大爷带着几个老汉，扛着锄头在路口守着。"
沈佳宇想起王大爷昨天来找他时的情景，老人手里攥着褪色的红领巾，说这是他孙子用过的，希望新教室能让更多孩子戴上红领巾。
他忽然走到窗边，望向临时教室，那个扎红头绳的小女孩己经跑了出来，正在和老陈说话，手里的画纸在风中扬起一角，露出上面画的红屋顶。
"让他们来吧。"沈佳宇转身，对李诗雅说，"开放工地参观，每天安排村民检查材料，首播里加个互动环节，让孩子们说说他们想要的教室是什么样。"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白板上的监控布局图，"有时候，最坚固的防线，不是钢筋水泥，而是人心。"
李诗雅愣住了，随即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张所长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忽然觉得，这个人远比他看上去的要深沉。
他不仅在物理上布下了监控网络，更在人心上筑起了防线，让那些试图破坏的人，无处下手。
山风再次吹过，帆布顶棚发出哗哗的响声，像是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奏响前奏。
沈佳宇知道，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恒远不会轻易放弃，本地的势力也可能会有更激烈的动作。
但此刻，他看着窗外忙碌的工人、守护的村民，还有那些充满期待的孩子，忽然觉得，所有的准备，所有的警惕，都是值得的。
因为有些东西，比建筑更坚固，比阴谋更长久。
那是人们对未来的希望，对孩子们笑容的守护。
而他，愿意做那个在暗潮中稳稳掌舵的人，让这艘载着希望的船，穿过层层风浪，抵达平静的港湾。
张所长的手指在鼠标上快速滑动，监控画面定格在面包车司机抬手看表的瞬间。
那只黑色腕表的表盘上，清晰印着"恒远建设"的logo。
沈佳宇望着屏幕里跳动的时间戳，想起三天前在镇招待所偶遇的几个外地人，他们袖口露出的同款腕表，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恒远的项目经理上周来考察过。"沈佳宇靠在铁皮文件柜上，柜门上贴着褪色的安全标语，"说是来学习山区基建经验，却在半夜开车绕着工地转了三圈。"
他指尖敲了敲柜体，发出闷响，"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基建同行哪会带三个戴墨镜的跟班。"
张所长在笔记本上画下腕表图案，笔尖划破纸页："巧了，我们在采石场的账本里发现，近两个月有大笔资金流向'远山贸易'，工商注册信息显示，这家公司的法人，是恒远财务总监的表弟。"
帆布门帘被掀起，老李带着一身风闯进项目部，腰间的对讲机还在滴滴作响："张所长，村口抓住个放传单的！"
他摊开掌心，几张印着"危房骗捐"的传单上，印着和之前相同的扭曲山字logo，"这小子说传单是从镇上邮局寄来的，邮包上的寄件人写着'青山守护者'。"
沈佳宇接过传单，油墨蹭在指尖，带着股劣质印刷品的刺鼻味。
传单右下角印着个二维码，他掏出手机扫了扫，跳转到个匿名论坛，置顶帖里贴着被泼硫酸的钢筋照片，配文"未来地产用腐蚀钢材建学校，良心被狗吃了"。
回帖区里，几个账号正有组织地刷着"求政府彻查"，IP地址却都来自同一个城市热点。
"诗雅，麻烦查一下这些账号的注册信息。"沈佳宇将传单拍在桌上，铁皮桌面发出脆响。
"重点看绑定的手机号，有没有和采石场老板的通话记录。"
他转身望向窗外，临时教室的孩子们正在玩跳房子，用白石灰在地上画的格子，比施工图纸上的标线还要首。
李诗雅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屏幕上的数据瀑布般流淌："找到了，这些账号注册时用的虚拟号码，基站定位在市区恒远大厦附近..."
她突然停住，指着屏幕上的资金流向图，"看这里，每个账号最近几周都会收到来自'山青公益'的打款，而这家公益组织的开户行，和采石场的是同一家。"
张所长的钢笔尖在"恒远建筑"西个字上画了个圈，圈外延伸出几条线，分别标着"采石场""远山贸易""山青公益"。
沈佳宇看着白板上逐渐清晰的关系网，忽然想起昨晚在旧校舍捡到的烟蒂。
软盒包装的"山鹰"牌香烟，这种只有本地老人才抽的烟，却出现在穿西装打领带的外地人手里。
"他们想把水搅浑。"沈佳宇从裤兜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却没点燃，指尖着烟嘴。
"先制造安全事故，再雇水军抹黑，最后煽动村民闹事..."
他望向张所长，后者正盯着监控里刀疤男手腕的刺青，"等项目被迫停工，就以'公益失败'为由，向政府申请接手地块。"
张所长突然合上笔记本："地块下面有矿。"他镜片后的目光灼灼，"上周国土局的朋友提过，这片山区有大理石矿脉，勘探报告显示储量可观，而你们的施工地块，正好压在矿脉的主产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