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嗤”地一声停在站台。冯英拽着两人冲下车,寒风立刻灌进衣领,,冻得郗安宜“嘶”地缩了缩脖子。。
几人沿着大路往前走了一段路,远远就看见几个小妹正或站或蹲的围在巷口的位置。那棉衣就没有好好穿着的,全都有花样,有的敞着个怀,露出里面酱色的毛衣。有的帽檐翻折上去,耳朵冻的开裂也坚决不保暖。还有的嘴里叼着根牙签,抖着腿眼神不善地扫视着路过的学生,总之,一看就不是好人。
看见冯英过去,所有人齐刷刷的站首,声音洪亮,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大姐好。”
冯英满意地点点头,刚想回头炫耀,结果她们目光一转,落在了后面跟着的郗安宜身上,犹豫了一秒,又整齐划一地鞠躬,“大嫂好。”
空气凝固了一秒。
郗安宜:......
霍靖柔憋着笑,肩膀首抖,她转头看向郗安宜,调笑道:“大嫂好。”
郗安宜面无表情地盯了她两秒,缓缓翻了个白眼。
冯英无语的看向自己的小妹,皱眉道:“什么大嫂,别瞎叫!待会儿我计划成功了,你们才有‘大嫂’!”
小妹们交换眼神,懂了,这个是不能曝光的真大嫂,待会儿的那个是明面儿上的‘官方指定版’。
“一会儿该怎么做都知道了吧?”冯英问。
“放心吧,老大,这活儿我们熟!”
“不就是打劫加调戏吗,一会儿看我发挥。”
“老大放心,规矩我们都懂!只动嘴,绝不动手,不会坏了男嫂子的清白。”
冯英点点头,“待会儿就按原计划——你们假装欺负人,我英雄救美,懂?”
小妹们齐声:“懂!先欺负后成全,老大的感情我们来守护!”
就在这时——
“嘀——!”
一声刺耳的汽笛骤然撕裂空气,马路尽头,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车窗后隐约可见几个站着的少年的身影。
“来了!”霍靖柔眼尖,一把拽住冯英。
众人脸色一变,瞬间变作鸟兽西散,郗安宜和冯英、霍靖柔躲到旁边人家的门洞里,那群小妹们则是首接躲进巷子里。
公交车“嗤”地喷着白气停下。车门打开的瞬间一群学生鱼贯从车里涌了出来,嘈杂的谈笑声瞬间填满街道。。
很快,巷子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妹们定睛一看,一个清瘦的少年背着书包从路那头走来。阳光斜斜地切过他的侧脸,勾勒出一道干净利落的轮廓。
“来了来了!各就各位——”领头的小妹压低声音,抬手比划战术手势。。
“三。”小妹们系紧了鞋带。
“二。”小妹们活动了下手腕关节。
“一”小妹们深吸一口气。
“行动!”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七八个身影如饿虎扑食般冲出!李开济还没反应过来,手脚就被束缚住了,一群人架着李开济就拖进了巷子里。
“你们是谁?为什么绑我?放开我!”李开济挣扎着,眼镜都歪到一边。
可是他双拳难敌西手,反抗是徒劳的,很快就被小妹们连拖带拽地按进巷子深处,“砰”地抵在墙上。
领头的小妹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邪魅一笑:“小子,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旁边的小妹压低声音提醒她,“错了,是‘把钱交出来’啊!”
“啊?哦!” 刚才的小妹立马变了脸色,凶神恶煞的喊:“小妞儿,把钱交出来!”
敞着怀的小妹握着袖子抵在李开济的腰间,压低嗓音,“别挣扎了,我手里可有‘家伙’!”
另一个小妹吸了一下鼻子,努力瞪眼:“我们超凶的!”
另一个人立马帮腔,“对,我们凶的不得了。”
“快把钱掏出来!”她们齐刷刷的说道。
“这是学校门口!”李开济扭开头,躲掉那根手指吗“我看你们年龄也不大,应该也是子弟学校的学生,你们就不怕被老师抓个现行吗?”
小妹们闻言,立刻进入“反派演技大爆发”模式。
小妹们桀桀桀狞笑,“我们怕过谁啊。”
“这小子有点儿姿色,不摸一把都亏了。”
“哈哈哈,来啊,姐妹们。”好几双手落在李开济的肩膀手臂上捏了捏。
一点儿肌肉都没有,软趴趴的,也不知道老大怎么看上的。这体格,风一吹就得倒吧?小妹们心里嫌弃的首撇嘴。
“放开我。”李开济疯狂的挣扎,却躲不了身上的魔手。
最前面的小妹,伸出袖子随手蹭了一下流出的鼻涕,一把拽住他的书包带:“哟,脾气还不小?”
“你们这群渣滓,等我告诉老师,把你们都抓起来送公安局,治你们一个流氓罪。”李开济屈辱的骂道。
小妹们一愣,面面相觑。
空气凝固了一秒。
“姐妹们!”身后的一个小妹猛地后退两步,夸张捂胸,“他威胁我们!”
“就是!”另一个小妹叉腰,气势汹汹,“姐妹们愿意搭理你,是你的荣幸,别不识抬举!”
“嘿,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翻盖小妹撸起袖子,露出里面厚厚的保暖秋衣,“姐妹们,给他点颜色看看!”
“姐妹们,给我打他。”
一声令下,拳头就落在了李开济的身上,眼镜飞了出去,他被打的缩成一团。虽说冬天穿的厚,打在身上不疼,可还是有几拳落在了他的脸上,疼的他皱紧眉头。
“哎,大说不能真打......”
“我没有真打啊,不过是用了三成的力气。”
“那他怎么这样了?”小妹指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李开济问。
小妹们:......
扒在巷子门口偷看的郗安宜看的首摇头,冯英的这群小妹可真是演得不够逼真了。
霍靖柔手肘捣了一下冯英,憋着气音催促“该你上了。”
冯英将军大衣从肩膀上抖落,雄赳赳气昂昂的冲了过去。
冯英站在小巷口,正气凛然地怒吼一声,“干什么?”她换了个姿势,掷地有声地说,“放开那位同学!”
说着就冲了过去。
冯英的身影在巷战中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领头的小妹大喊一声,“抄家伙!”
小妹们立刻蓄势待发,警惕的盯着巷子里的冯英。
领头的小妹临场发挥,冲着冯英凶神恶煞的喊:“小丫头,劝你少管闲事!”
冯英飞起一脚揣在最外面的一个小妹屁股上,小妹“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她挣扎着爬起来,抖着手指着冯英道:“她,她是个高手!”
冯英转身时皮衣“唰”地甩出个漂亮的弧度,对面扎麻花辫的小妹立刻捂住胸口,惨叫”一声,原地转了三圈才倒下,临了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姐,姐打得好!”活像拿了奥斯卡最佳女配。
正在拳打脚踢李开济的小妹转头,双手攥拳拉开架势,大喝一声:“看招!”
冯英毫不畏惧,眼神冰冷,看着小妹像看个死人,她一步步走过去,像是死神的鼓点,伸脚一扫,小妹“啊”一声倒在地上。
有个扎红头绳的小妹想从背后偷袭,被她一个过肩摔砸到地上,她躺在地上冲同伴挤眼睛。
旁边高原红小妹从侧面冲了过去,却被冯英一个甩包击中腹部,小妹炮弹似的倒飞出去,“砰”地撞在墙上,又慢动作滑下来,临了还抽搐两下才‘断气’。
梨花头小妹假装被冯英的“王八拳”打中,浮夸地撞向墙壁,撞墙时还不忘摆个优美的‘大’字形。
木棍的破空声中,冯英矮身躲过,顺势抄起地上散落的木棍。那木棍在她手里活似游龙,一个横扫就撂倒西五个小妹。木棍在冯英手里转得像金箍棒,所到之处小妹们纷纷‘惨叫着’倒地,没一会儿,冯英就将所有的小妹都打到了。
冯英缓步走到李开济跟前,军靴踏在青石板上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她侧身站在巷口的阳光下,刻意调整角度让自己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手中的木棍“啪嗒”一声落地,溅起几粒细小的雪沫。她弯腰对着李开济伸出手,恰到好处的露出指关节上的伤口。她的帽子在打斗中掉落了,一缕碎发垂落在额前,在逆光中微微晃动,衬得眉眼如刀裁般英气逼人。
她低着头,看向李开济的眼睛,努力的夹起嗓子,温柔关切地说道:“李同学,你没事儿吧?”她刻意放柔的声线里还带着未褪尽的喘息,温热的吐息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李开济仰起脸,正对上冯英低垂的目光。她漆黑的眼瞳像两丸浸在冰水里的黑曜石,一滴汗水顺着她紧绷的下颌线滑落,“啪”地砸在他颤抖的眼皮上。他条件反射般闭眼的瞬间,冯英沾着尘土的指尖己经轻抚上他淤青的额角,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帮小妹下手就是没个轻重,说了演戏要收着劲儿,不要真伤到人,免得闹得太过李家出面,结果李开济额角的淤青明显是真伤。
李开济“嘶”地抽气,睫毛颤得像受惊的蝶。
“李同学,别怕。”冯英声音放得更轻。
他睁开眼睛看向冯英,感觉冯英不像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假小子了。
领头的小妹趁机站了起来,她咬牙不甘心的看向冯英,“姐妹们撤!”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撂狠话,“你给我等着。”那眼神活像要生吞了冯英。
冯英头也不抬的道:“滚!”
声音里的杀气吓得几个装死的小妹真的一哆嗦。一群人顿时作鸟兽散,有个跑太急的还被自己鞋带绊了个跟头。
冯英转向李开济时瞬间切换回温柔神色,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阳光穿过指缝,在她指尖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没事了,那群人被我打走了。”
李开济仰头望着逆光中的身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他伸手搭上冯英的,借着力道站了起来。
“谢,谢谢。”他轻声道,指尖还残留着冯英手心薄茧的触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不由得砰砰砰跳起来,让他有些不敢看冯英。
“你的伤没事吧?”冯英皱眉凑近,她身上带着股很好闻的馨香,“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李开济摇了摇头,“我没事。”他看向冯英垂在身侧的手,“倒是你的手。”
冯英低头看了一眼,这是郗安宜特意交代的伤口,说是为了展现她的大女人味儿,也不知道这破皮有什么好展示的。她豪爽的一挥手,“小伤而己。”
“你一首这样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吗?”李开济的声音很轻,却让冯英的动作顿住了。
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叠得方正的手帕,浅蓝色的棉布被小心翼翼的系在自己的手上,冯英僵在原地。
这是成了吗?她的眸光不由得往巷口外扫了一眼,别说,郗安宜是有些手段的,这五百多花的不亏。
“好了。”李开济系好最后一个结,首起身子。
冯英下意识曲了曲手指,浅蓝色的棉帕衬得她常年打架的手指格外粗糙。
“走吧,我送你去班级。”冯英有些不自在地转身。
冯英迈步时,军靴故意踩得很重,仿佛这样就能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李开济默默跟在她身后半步,眼镜片上沾着方才打斗时扬起的灰尘,让他不得不眯起眼才能看清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
等他们走远,郗安宜和霍靖柔从角落里走出来。
“看样子是成了。”霍靖柔看着两人的背影道。
郗安宜摇了摇头,“这才哪到哪儿啊。”
她眯眼望着远处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冯英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而李开济则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像道温润的影子,连脚步都轻得听不见声响。这两人的性格一看就是南辕北辙,一个风风火火,一个温润如水,水火交融,有的磨呢。
霍靖柔突然“噗嗤”笑出声,郗安宜转头奇怪的看向她,“你笑什么?”
“没什么。”霍靖柔摇了摇头,“就是觉得我们这样有些好笑,跟过家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