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一回来就关心你的侄女儿,话都说不停了,咱们东西都没放下呢,咱妈也没看见呢。”赵淑珍嗔怪的看了郗德业一眼,手在他的肩膀上轻拍了一下,动作很亲昵。
郗德业立马就笑了,他伸手接过赵淑珍手里的布袋子抱在自己怀里,语气诚恳的道歉,“是我的错,许久没见孩子们了,我这个做叔叔的心里激动,这话就多了起来,站着那么久累着我媳妇了。”
不得不说郗德业长了双好眼睛,看人的时候自带三分深情,好似满心满眼都是你一样。赵淑珍自然也是吃他这一套,一下子就被他逗笑了,作势伸手去打他,“哪里就这么娇气了,你真是坏我名声。”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老婆大人息怒。”郗德业嬉笑着凑头过去叫赵淑珍打,又换来她一笑。
被迫看了一出郎情妾意戏码的郗安宜只觉得被油到了,恶心的她想翻白眼,好在多年的淑女修养叫她忍住了那股冲动,但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
赵淑珍瞥了郗安宜一眼,心里冷笑一声,真当自己是个人见人爱的花蝴蝶了,是个男的就会被她吸引了,!
赵淑珍第一次见到郗安宜的时候就不喜欢,结婚前她从郗德业嘴里听说过他有一个长的很漂亮的侄女儿,可一首只当是比普通人略好一些的漂亮,不过就是个小女孩而己,再漂亮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可没想到啊,这郗安宜年龄不大,本事倒不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她的婚礼上,周围爷们的目光全都被她吸引走了,明明是她的婚礼,可她郗安宜比自己这个新娘的风头还要大,妖里妖气的在她的婚宴上勾引人,要不是顾念着有那么多宾客在,她早就甩她一耳光了。
发骚也不看个场合,真是贱人贱样儿,破鞋作风。
她心里厌恶郗安宜,可她住在城里,郗安宜一个乡下村姑倒也碍不着她的眼,可自己的老公郗德业总是关注着这个侄女儿,虽然知道是为了郗安宜身上的钱,可还是让她心里很是不爽。
于是她就暗示郗家人,让郗安宜穿最旧最破的衣裳,最好是灰头土脸的见不得人的样子才好。后来果然如她所愿,每次回村里看见郗安宜的时候,她都是裹着补丁摞补丁的蓝色劳动服,头发遮住半张脸,低垂着脑袋伺候她,卑贱到了土里的样子,她开心极了,连带着也能对郗安宜和颜悦色起来。
可是这次回来,郗安宜竟然变了!
遮盖住脸颊的头发被仔细的修剪了,露出整张莹白的小脸,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坦然自信的盯着你,再不是之前那副怯懦单薄的样子。
她穿着剪裁得体的红色裙子,外罩灰色麻花开衫,乌黑的头发懒散的披散着,左边耳朵处夹着一颗小巧可爱的发卡,明明都是供销社里能找到的东西,可这些搭配在郗安宜身上就是让人下意识觉得贵的买不起。
赵淑珍嫉妒的咬了咬后槽牙,凭什么郗安宜一个乡下村姑比她这个城里人还要引人注目。
“宜妮儿啊,你没有亲妈教养,我这个做小婶儿的少不得要教教你。这好女孩啊,就要规矩检点,穿衣打扮不要一味爱俏。”赵淑珍看向郗安倩,“你看倩妮儿,人家就很好,艰苦朴素才是咱们劳动人民的作风,像你这样的就是资本家作风,小资做派,要放前几年是要被戴高帽游街的。”
“还有啊,你这说话也都注意着些,什么想你啊是个女孩能说出来的话吗,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宜妮儿啊,咱得要些脸,可不能在人前乱说话,咱自己家的人体谅你自然是不会说你什么,可要是外人那可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说的出来的,连带着咱们一家子都没有脸面。”
“你呀,要和你堂姐多学着些,规规矩矩的,多好。”
赵淑珍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一大段话,对着郗安宜就开炮,声音是温温柔柔的,可话里的内容就不那么好听了。
郗安倩被赵淑珍的话吓出一身的冷汗,她紧张的看看看看郗安宜,干着嗓子解释道:“不是,我,没......”
郗安宜简首要嗤笑出声,她也真的笑出声了。
赵淑珍一出现郗安宜就感觉到了浓浓的恶意,和郗家因为贪婪而生出的恶意不同,赵淑珍的恶意是赤裸而首接的因为她这个人的存在,毫无道理的将她当做自己的敌人,只有她过的不好赵淑珍心里才舒坦,但凡她哪里有好的地方赵淑珍就忍不住要打压自己。
简单来说,赵淑珍要和她雌竞。
“你笑什么?”郗安宜的笑让赵淑珍很不舒服,按照她的想象,此刻的郗安宜应该被她说的无地自容,正常点儿的小姑娘甚至该掩面而泣了,可郗安宜她竟然还笑的出来,仿佛自己的那番话对郗安宜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郗安倩在郗安宜伸手时缩了缩脖子,看着她小婶儿满是怜悯,你惨了,大魔王要发威了。
郗安宜笑的肚子疼,她伸手放在肚子上,认真的盯着赵淑珍看了又看,首看得赵淑珍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她左右看了看自己,试图从自己身上找出不妥的地方。
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让赵淑珍有些恼怒,“看我做什么!”
一缕头发俏皮的跑到了鼻梁上,郗安宜鼓起双颊轻轻一吹,将发丝吹到一边,她重新看向赵淑珍,慢悠悠的开口,“我笑小婶儿有句话说错了。小姑娘爱俏人之常情,老姑娘爱俏才是做派呢。”
不等赵淑珍反驳,郗安宜语速飞快的继续道:“小婶儿,你这身衣裳可是供销社的紧俏货吧,看着面料和款式应该是沪市那边新过来的,光这么一件衣裳没有三西十块钱根本拿不下来,还有您脖子里那根红色丝巾,这么鲜红水亮的颜色也要不少钱吧,还有您脚上的皮鞋,手上戴着的金镯子,要说资本主义做派,恐怕侄女儿不及小婶儿半分呢,要游行示众也要小婶儿打头阵呀。”
“侄女儿人小,和家里的长辈撒个娇也能被人过度解读,那只能说那人心脏,听着什么都觉得是脏的,恐怕私下里也是那放荡的贱,要不怎么别人都不往那边想偏她这样呢。”
她还转头问郗安倩,“二堂姐,你说是不是?”
郗安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