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庄的郗安宜安睡了却不知道远在万里之遥的京市有人正因为她在吵架。
“我不同意!”阮正真带着怒气的声音从关紧的房门中传了出来,她明显是怒极了,这一声的音量很高,连坐在客厅中的人也听的清清楚楚。
时巡支棱一下翻身趴在沙发背上,伸着脖子往时父书房的方向探听。
房间里的声音又小了下去,朦朦胧胧的听不真切,时巡转过头问坐在一旁单人沙发上正在看资料的男人,“哥,你听见没,爸到底和妈说什么了,让妈生这么大的气?”
被时巡叫做哥的男人端坐在沙发上,他身姿笔挺,修长的双腿放松的垂放着,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衬衫熨烫的平整,更衬得他的肩线愈发笔首。即便是在家里,衬衫领口的扣子也依然端端正正的扣到最上方。衬衫下摆扎进黑色的西裤中,隐隐可见窄腰处肌肉的轮廓。
他的袖口挽着,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左手腕间戴着一只简约银质手表,在客厅灯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的手指修长而白皙,骨节分明,指甲干净,宛若莹润的白玉,透着一种禁欲的整洁。此刻这双手正轻轻翻动着手中的文件,单薄的纸张在他指尖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连声动静都带着几分清冷的质感。
他的五官精致得仿佛经过精心雕琢,眉骨高挺,带着一丝英气,却又不过分凌厉,鼻梁如刀削般笔首,薄唇微抿,唇角微微下垂,透着一股疏离感。那双狭长的眼眸尤为动人,眼尾微微上挑,眸如深潭,专注看着你时仿佛要把你的神魂吸进去。此刻他眼眸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目光专注而冷冽,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无法打扰他的思绪。
这个清冷淡漠的男人正是时家的长子时堰。
听到自家弟弟的话,他头也没抬,注意力仍然都在手中的文件上,“你这样被父亲看见了又要说你没正行了。”
声音沉稳又含着一股冷淡,透着成熟男性的质感和魅力。
时巡被自家老哥散发出的冷气冻得一哆嗦,他重新翻身坐好,凑到时堰面前问:“哥,难道你都不会好奇的吗?”
是在说这件事也不是这件事,从小到大,他从来没见过他哥对什么事情展现出特别的好奇心过,甚至连表情都很少,他甚至都怀疑他哥是得了什么毛病。
时堰看得很快,修长的手指又翻过一页,他淡淡道:“该你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不该你知道你知道了对你也未必好。况且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少管。”
时巡顿时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猫,“我长大了,才不是小孩子呢!”
时堰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时巡,目光冰冰凉凉的,一下子就让他安静下来。
时巡鼓了鼓嘴巴,泄气的往沙发上一躺,拿起一旁的武侠小说继续看了起来。
他才不是小孩子呢,他现在是少年!
客厅里又静了下来,时父时母说话声更加的清晰起来。
“只是两个孩子而己,而且她们的父亲也是因为我而死的,我有责任替她们的父亲养育她们,你看咱们大院儿里其他人家不也是这样的吗,不也相处的挺好?”时父有些无奈的声音响了起来。
“时英勋,养孩子不是养小猫小狗,给点儿吃喝就行了。她们是人,要教要养,要耗费多少心力。你是全了你的忠义了,还不是将人扔给我。而且是两个小姑娘,咱家两个小子,青春少艾的,万家闹出的事情你没看到?”阮正真的声音很大,显然是怒极了,“时英勋,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同意的!”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关门声,一个西五十岁样子,皮肤白皙,雍容富态的女子摔门出来,看见客厅里的两个儿子,阮正真脚步顿了顿,接着快步走出门外,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
“妈回姥姥家了?”时巡看着他哥。
时堰将手中的资料合上,温声对时巡交代道:“你跟姥姥家去个电话,若是妈到了那边叫人回个电话,免得我们担心,其他的先别说。”
时巡点点头,起身到一旁拨电话去了。
时堰站起身,走到时父的房间外,敲了几声门。
“进来吧。”里面传来时父疲惫的声音。
时堰打开门走了进去,“爸。”声音平和带着恭敬。
书房里光线柔和,书架上满满当当整齐地排列着各类书籍,大多是军事理论、历史和政治类书籍,平日里打扫的很仔细,很是干净整洁。墙上挂着几幅老照片,有的是时父与战友的合影,有他和时巡单独的照片,还有他们的全家福。墙角放置了衣架和洗手盆,靠窗的一面放了藤椅和茶几。书房的中央摆着一张厚重的红木书桌,上面放着一个台灯,桌角整齐地堆放着几摞文件和书籍,手边是一本《伟人选集》,书页的边缘己经微微卷起,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
他的父亲正坐在书桌后,时英勋比阮正真大上几岁,五十出头的年纪,鬓角有些许白发,但精神矍铄,他身姿笔挺,不显老态。他脱了外套,穿着军绿色的衬衫和军裤,肩背挺拔,像是一棵久经风雨却屹立不倒的松柏,上位者的霸气隐隐流露。
时英勋眼神锐利而深邃,但在看到儿子时,目光中多了一丝温和,“来了,坐吧。”
时堰拉开书桌对面的椅子坐下。
“听见我和你妈吵架了?”
时堰轻轻颔首,“妈回姥姥家了,小张跟着去的。”
时英勋点点头,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摇了摇头笑着对儿子轻轻抱怨:“你妈啊,这么多年还是一和我吵架就回娘家,赶明儿你姥爷又要骂我了。”
时堰想到姥爷骂他爸的场景眼睛里就带出些笑意。
“妈很排斥收养的事情,您好好跟妈沟通。”
时英勋就叹了口气,“我这最近啊,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会梦到那天的场景,那个小兵走之前托我照顾他家人的场景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心里总不安生,我就想着是不是什么预示?”
“这人老了啊,就越来越敬畏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也当是做好事了,咱们大院儿里不是好多人家都收养了几个遗孤吗,没想到你妈这么排斥。”
时英勋也是后悔,他确实没有考虑妻子的感受,早知道应该先探探口风再谈这件事的。
“您好好跟妈说,妈会理解的。”不管收养这事儿是否能进行下去,两个人要先把心结解开。
时英勋点了点头,“过两天等你妈气消了,我去接你妈。”半晌踌躇道:“要不让你弟先去你姥爷家哄哄他,我怕到时候你姥爷又追着我骂了。”
时堰嘴角微微,“您哪天去姥爷家我陪您一起去。”
时英勋连忙应下,他这个老丈人最看重时堰,有他陪着应该能少挨几句骂。
两父子又说了些工作上的事儿,这一聊就有些刹不住车。座钟铛铛铛敲了十一下,两人才从工作中回神。
“哟,都这么晚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时堰点点头,站了起来,“爸,您也早点儿休息。”
时英勋点点头,冲他摆摆手,表示自己这就去休息了。
时堰走到门边,顿住。他转身对时英勋道:“我过段时间去徐市出任务,顺便帮您看看那两家人。”
时英勋心中一热,知道儿子是为了安慰自己,他笑着摆摆手,“知道了,快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