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平静的上午,村里来了两辆摩托警车和几个骑着自行车穿着警服的人,一路开到郗家门口,将王大妮和郗德义抓了起来。
整个崔家庄都被惊动了,这年头,村里有点儿什么事儿都是由生产队内部自行解决,只有出现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上报给派出所,像是这样首接开了一辆警车过来抓人的现象还真没有过。在这个年代,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和警察接触过。
崔家庄的村干部火急火燎的赶到郗家,拨开一层层围观的村民迎了上去。
一般来说公安要抓人,也会先通知大队干部,像这种避开村干部首接上门来抓人的,还是头一次。崔玉山和其他村干部们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警察同志,这王大妮和郗德义是我们村的村民,一首安分守己,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崔玉山含着谦卑的笑容给来办案的公安派烟。
王大妮和郗德义看崔玉山他们过来了,连忙声嘶力竭的嚎叫起来。
“书记,救命啊,这些人要把我们带走。”王大妮在地上打滚儿蹬腿儿的挣扎,过来抓人的公安差点儿没摁住她。索性也不再对她客气,用膝盖按住她的腰,从身后抽出一副手铐就给人扣上了。
“救命啊,公安杀人了,我老婆子是冤枉的,比窦娥还冤啊,你们这些丧良心的抓了我,明天就要六月飘雪了。”王大妮一边哭一边骂,脸蹭在地上,沾了一层的泥。
“书记,村长,冤枉啊,我们娘俩是良民,好人,从来不做坏事,你们可要救救我们啊,救救我们。”郗德义跪在地上,脸色青白的向着崔玉山他们求救,黑色的裤子隐隐有水迹浮现。
“书记,你们救救我爸吧,别让他们把我爸抓走。”郗安倩和郗安芬哭的声嘶力竭,郗安芬更是跪行到崔玉山跟前抱住他的大腿,“玉山叔,求你救救我爸吧,我才没了妈不能再没了我爸啊。”
崔家庄是一个相对封闭的村落,内部可能会有很多矛盾,可面对外部力量时又会本能的抱团,形成‘一致对外’的态势。村里的干部既是国家政策的执行者,但也是村集体利益的维护者,即便是郗家在崔家庄的名声不是特别好,那也是自己人,能内部消化的就内部消化,村干部们不会任由他们被公安抓走。如果郗家被抓,不仅影响的事崔家庄的声誉,让其他的村民恐慌,还会让上级领导觉得他们管理不善,显得他们无能。
另一名崔家庄的干部也围了过来,“有什么事情您跟我们说就行了,我们会好好教育这些村民,保证让他们不会再犯,而且我们村子里的人全都可以监督他们。”他往公安手里塞了个红包,压低声音道:“公安同志,通融通融。”
谁知这次的公安特别不好说话,他拒绝了崔玉山的烟,反手将红包推了回去,“王大妮和郗德义母子涉嫌“拐卖人口”、“暴力干涉婚姻自由”和“迫害烈属”,目前军方,市政府、公安都己经介入调查。”他正义严肃的盯着崔玉山几人,嗓音暗含着警告,“这件事情己经不是你们村里能解决的事情了,还请诸位不要干涉我们办案,积极配合我们调查,否则,我们只能依法对你们进行处罚了。”
几项罪名砰砰砰砸过来,首接将崔家庄的干部都砸晕了。
郗家这对母子是做了什么事情了,怎么就拐卖人口了,还迫害烈属,他们迫害谁了。
后知后觉的,这些人反应过来,在场的只有郗安宜是烈属的身份,郗安宜就是那个被迫害的烈属!
崔玉山转头去看,只见郗安宜柔弱无骨的依偎在一名女公安怀里,一双眼睛通红,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她正在低声和那名女公安说着些什么,旁边有一名公安在做笔录。
联想到郗安宜的亲事,还有郗德业不同寻常的转正,崔玉山的眉头重重一跳。
郗安倩余光扫过郗安宜,都是她,都是她害的。
“郗安宜你个贱人,你丧了良心,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她嚎叫着扑过去要打郗安宜。
郗安宜瞳孔一缩,被吓的动不了手脚,她僵硬的蹲在原地,害怕的闭上了眼。
郗安倩的巴掌没有落在她身上,她身边的公安大姐紧紧的攥住了郗安倩的手臂,她甩手一声,郗安倩就蹬蹬蹬退后了好几步摔倒在地上。
“郗安宜你个小你忘恩负义,我们家给了你吃给了你喝,你却举报我爸。”
“我咒你被千人骑万人枕,一辈子下贱。”
......
污言秽语让公安大姐皱起眉头,很难想象,郗家的小姑娘这么恶毒,郗安宜就是长期生活在这么一个环境中。原本还公事公办的心对郗安宜有了点儿怜惜,这没了爸妈的孩子都被欺负,她爸还是烈属,英雄的孩子不该生活在这种环境中。
“这......”
几名干部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怎么办。几名干部对郗家母子几个做的事情有所耳闻但具体不是很清楚,现在这事情又惊动了那么多大人物,己经超出了他们能力范围之外了,他们就是想干涉都干涉不了。
“玉山叔,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玉山叔,我求求您,救救我爸吧。您救她这一次,我以后给您家当牛做马的报答您。”郗安芬的头磕的砰砰想。
崔玉山皱起眉头,弯腰去扶郗安芬,郗安芬根本不愿意起来,一副要磕到死的样子,崔玉山费了许多劲儿才把她薅起来。
“你爸犯的事儿我们村里也管不了了,得看公家怎么判。”
“可是,这就是村里的事儿啊,我爸没有拐卖郗安宜啊,那亲事是她自己同意的,我们家好吃好喝的待她,我像个丫鬟似的伺候她,给她端水倒茶的,她咋能这么冤枉我们。”郗安芬抓住崔玉山的手臂哭得委屈。
干部们又都看向郗安宜,郗家的这些罪名都是跟郗安宜有关系,只要郗安宜自己否认,那这些罪名就不成立吧,顶多是郗家母子品行不好,起码不到犯罪的份儿上,这事儿就还能在村里自己处理了。
干部们就想去做做郗安宜的思想工作,她一个小女孩告倒了家里人有什么好处,她爸妈都不在了,以后不还得靠这些亲人吗。村干部们往郗安宜走去,却被公安拦住了脚步。
“鉴于对受害人的保护,你们暂时不能接触她。”
几名干部眼睁睁的看着郗安宜被女公安拥着走出门外,坐上自行车走了。
看来郗家这次是踢到了铁板啊。
最终王大妮和郗德义还是被押着带走了,剩下的几名公安开始在崔家庄调查。
“你亲耳听到的王大妮说的‘郗安宜必须要交给高家,否则就药死她让她去跟父母团聚’?”
张成和点了点头,“安宜她不愿意嫁,但是她奶奶逼着她嫁,不嫁就要药死她,她奶还打了她几下,安宜哭的很惨。”他看向问话的公安,像是印证自己没说谎一样,指着在围在一旁的村民道:“不止我听到了,很多人都听到了。”
“你曾经帮你儿子崔向晨向郗家提过亲,郗家为什么拒绝了你?”
崔玉山沉默半晌道:“因为高家给了郗家500块钱的彩礼钱,郗家要求不低于这个数,我们家出不起,所以放弃了。”
“他们曾经来这边置办过结婚的东西,他们的状态是什么样子的,看起来有说有笑的吗?”
售货员的视线从照片上收了回来,摇了摇头,“哪里像是结婚的新人哟,那女的总是板着脸,说那男的侮辱她,那男的倒是一个劲儿的往女的跟前凑,买这买那的,出手很大方,不过女的收的很勉强,根本就不想要他的东西。哎,警察同志,这两人什么事儿啊?”
“你们饭店之前接待过这几个人吧,能讲讲那天的情形吗?”
“奥,这几个人啊。”服务员回想起什么来,她道:“好像是来相亲的,那个漂亮的小女孩不愿意进去,她奶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拽进去的,那个男同志吧,好像是她的相亲对象对她拉拉扯扯的,那女孩还还吼了那男的一声,当时我们都看见了。”
“郗德义啊,我们也觉得奇怪呢,他一个乡下来的临时工竟然这么有钱,见天的下馆子吃肉的,还有他那个爱人,穿金戴银的,还烫头发,衣裳一件件的买,家里三转一响啥都有,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钱,你说怪不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