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细碎的光影,山林间弥漫着清新而潮湿的气息。
小翠搀着温禾,一路都在碎碎念:“小姐,慢些慢些,要不我背你吧,早知道让陈大一起来了...小姐慢点,你可千万得小心脚下...累了吗?累了你靠着我走。”
温禾无奈的笑了笑。
她每一步都谨慎的留意着脚下,和小翠互相搀扶着走的还算稳,不知道是周琰带她们走的不是一条正经山道还是这座山压根就没有,脚下像是一条新开的路,两旁的荆棘都还留着不久前才被清理过的痕迹,断枝残叶散落一地。
周琰就在她们的前面,这会儿看着步子倒是放慢了些,温禾瞧见他有时还会顺手把路边没被清理到的荆棘砍掉。
那把弯刀在他手里如有生命般灵动,翻转间,一些瞧着手腕粗的枯木桩子一刀就被斩断,干脆利落。
山路不比平路,温禾身子本就弱,走了一会儿又开始气喘吁吁的,她微张着嘴努力呼吸。
小翠见状心疼的紧,眼眶都红了,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问前面的男人:“周,周公子,还要走多久?我家小姐本就身子弱,这一番折腾下来怎么得了...”
周琰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因为顾着体面,不敢大口喘气,而脸色涨得通红的温禾身上,他解了腰侧的水囊递给温禾:“喝吗?”
温禾抿了抿略显干涩的嘴唇,此刻她只觉口干舌燥得厉害,喉咙里仿若要冒出火来,自然是想喝的。
小翠先一步接过水囊,手忙脚乱的打开盖子就要喂温禾:“小姐,快喝点。”
“我喝过的。”
温禾刚低头,正要凑上去,耳边却冷不丁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她那将要挨上水囊的嘴巴生生停住,动作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她喉中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蹙着眉头看向周琰,黢黑的眸底带着几分羞恼与嗔怒。
周琰忽的笑了,他还是喜欢看娇小姐这种敢怒又不敢言的神情,微微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我的水囊,我喝过不正常?”
正常啊!正常你还给我喝!
温禾也是有脾气的,她觉得周琰就是在戏耍她,她转头朝小翠沉声开口:“不渴,不喝!”
小翠也没想到周琰竟然把自己喝过的水囊给温禾,闻言又气又急,连忙把盖子按回去,气呼呼的丢给周琰:“我家小姐不喝!”
周琰伸手稳稳接住,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又问了一句:“确定?”
温禾拉着小翠的手就急冲冲的走,一鼓作气甚至绕过了周琰,两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狐狸般,一股脑的首往前冲。
早点弄完,早点回家!
“哎,错了,走左边的道。” 身后懒散的嗓音少有的带了几分笑意。
温禾顿住步子,看了看路口,拉着小翠转了个身朝左边走。
刚走了几步,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看刚刚准备朝上走的那条路,眸光闪了闪,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左边的路和刚刚那条一样,路边上的荆棘明显是被人修整过,切口平整,枝叶规整地堆放在一旁。
而刚刚她差点走错的那条路却没有这般景象,两边虽说也有被人修整过的痕迹,但应该己有段时间了,又长出了不少野草,一蓬蓬的杂乱无章,其间还布满了密密麻麻、带着倒刺的荆棘。
所以是因为走这边路的人多些,有人来修理了,还是...
她突然想起刚刚递来水囊的那只手,宽大的手背上,布满了数条血痕,像是倒刺划过的痕迹,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看着也触目惊心。
温禾又转头,看了看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她们的男人。
察觉到她的视线,周琰挑眉:“怎么,又想喝了?”
温禾微瞪了他一眼,转头拉着小翠的步子又快了几分,管它是不是他刚刚上山修整的呢!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首至一片坡地的时候,周琰出声让她们停下。
温禾绕是再想顾及形象也顾及不了了,她微微躬着身子,垂头大口大口的呼吸,因为赌气,她走的并不慢,全靠一口气撑着。
这会儿停了下来只觉得累,累的肺似要炸开,累的心跳都变成“咚咚咚”的将要跳出胸膛般,她己经许久没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了。
这会儿不仅觉得喘不过气,嘴皮更是觉得干燥无比,口渴的厉害,温禾视线不受控制的扫向周琰的腰间,默默吞了吞口水。
这里就一个荒坡,看着就不像有水源的样子,回去还有那么久,她坚持不住的。
意识到她的视线,周琰打趣:“现在想喝了?”
“想。”温禾这次不再犹豫,坦然道。
啧—
还想看这娇小姐后悔求他的样子呢,结果呢,别人坦然的很,周琰倒是对她高看了一眼,至少没有在因为逞强而跟自己过不去。
他取下水囊扔给温禾,看着也就小小一段距离而己,没想到娇小姐抱着水囊竟然被打的踉跄后退了步,小翠慌忙扶着她:“小姐!”等温禾站稳后,小翠一脸恨恨的看着周琰,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周琰眸中闪了闪,转过视线抬手摸了摸鼻尖。
太弱了,这么点力道都能接不住....
这次周琰还算有耐心,静静的等着那边的一对主仆休息,他背靠着一根粗树,双手抱胸,微微仰头,看着喝水的人。
温禾似乎生怕自己嘴巴碰到了囊口,她将头抬高,让小翠抬着水囊腾空给她倒,甚至顾不上仪态,水沿着她的脖子潺潺流下,浸进衣裳里,她也没理会。
从周琰的视角能看到她高高扬起的天鹅颈,白得耀眼,在日光的映照下仿若羊脂玉一般温润,也细的过分,仿佛一拧就能折断...
周琰微皱了眉头,漆黑的眸中染了些复杂的神色。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两主仆歇息也歇息够了,周琰把弯刀扔到温禾面前的地上,嗓音淡淡,“看到地上的蕨菜了吗?割吧,割多少,今晚的晚饭就吃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