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风干的毒草,泡在不明液体里的蛇胆鼠眼,还有几具小型妖兽的骨骼标本,姿态狰狞地悬挂在墙壁上。
空气里弥漫着草药、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合的古怪气息。
现代三甲医院的医生顾璇表示,这工作环境,比手术室还刺激。
正当她试图辨认一株模糊的剧毒植物时——
“咚!咚咚!”
急促而杂乱的敲门声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慌张。
顾璇动作一顿,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谁?
麟北枢那小子应该还在冷月峰上挥洒青春的汗水吧?
她走过去,拉开厚重的木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外门弟子服饰的少年,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大、大师姐!”
少年见到顾璇,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阎王,眼神复杂。
“何事惊慌?”顾璇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情绪。
少年咽了口唾沫,急声道:“师兄……陆师兄他……他下山除妖时被疾风妖狼偷袭,伤得很重,还、还中了妖狼的毒!”
“几位师弟己经把他抬回来了,就在丹心堂那边!”
“大家都说,宗门里只有大师姐您最精通毒理,求、求大师姐去看看吧!”
哦?
二师弟?陆云帆?
顾璇脑中闪过原主的记忆碎片。
一个天赋不错,性子有些耿首,但对原主很惧怕的师弟。
原因就是,在师弟还是菜鸟的时候,受过顾天璇亲切的指导,还吃过顾天璇“美味”的灵丹。
自从师尊接任掌门之后,忙的不可开交,教育师弟们的任务就落在了顾天璇身上,其他师弟、师妹都被顾天璇虐的极少回师门。
唯独二师弟陆云帆,当时顾天璇年少,对这位师弟还有少数温情时刻,所以整座云渺宗掌门亲传弟子,就只有他们三个还在山上。
疾风妖狼的毒,不算致命,但颇为麻烦。
救人!
作为医生的本能让她几乎立刻就要答应。
但这位大师姐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
【宿主,根据系统资料,成功救治同门弟子,视伤情和难度,可获得50-500点积分不等!】
【请立刻接受任务!】
顾璇心中微动。
积分,她确实要。
但是,人设也绝对不能崩!
她面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不耐烦,仿佛被打扰了清静。
“疾风妖狼?”
她语调微扬,带着一丝轻蔑。
“云帆连这种妖兽都对付不了?”
少年被她冰冷的态度冻得一哆嗦,几乎要哭出来:“是、妖狼王啊大师姐!陆师兄流了很多血,丹堂的张师叔说,那毒影响灵力运转,解不了毒,伤口就很难愈合……”
顾璇冷哼一声,模仿着原主惯有的刻薄。
“废物。对付不了就不要丢人现眼。”
她顿了顿,似乎极不情愿地挥了挥手。
“罢了。”
“带路。”
“若是耽误了我的事,唯你是问。”
少年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在前面引路:“是是是!多谢大师姐!这边请!”
【宿主,你这反应和语气,几乎和原主别无二致。】
顾璇权当系统在夸她,为了小命,她的演技可以无限制提升。
丹心堂内,早己乱作一团。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房间中央的木床上,躺着一个面色金纸、嘴唇发青的青年,正是二师弟陆云帆。
他的左臂到胸口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边缘皮肉外翻,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渗,染红了身下的床单。
几位白发苍苍的长老正围在床边,手掌抵在他的丹田和伤口附近,输送着精纯的灵力,试图稳住他的伤势。
看到顾璇进来,为首的一位长老抬头,眉头紧锁。
“天璇,你来了。”
这位是执法堂的青云长老,性情刚正,对原主的一些行为颇有微词,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陆云帆中了疾风妖狼的腐血毒,毒素不深,但极其影响气血运行。”
“我们几个用灵力暂时压制着,但他失血太多,伤口难以闭合,灵力消耗极大!”
顾璇扫了一眼陆云帆的伤口,目光锐利。
失血性休克的前兆。
伤口污染严重,边缘组织有坏死迹象。
单纯靠灵力硬顶,效果甚微,治标不治本。
她当机立断,对旁边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弟子吩咐道:
“去库房,取三枚‘青木碧华丹’来,快!”
小弟子如获圣旨,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顾璇走到床边,无视了那几位长老略带审视的目光。
她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将陆云帆伤口两侧的大血管以灵力封住,暂时减缓了出血。
手法干净利落,比几位长老只封住穴位管用得多。
“青云长老,你们继续输送灵力维持他的生机。”
顾璇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灵力修复的速度,跟不上他流血的速度。”
执法长老沉声道:“那依你之见?”
顾璇目光落在伤口上。
“需要先把伤口‘关’上。”
“关上?”另一位长老疑惑,“如何关?灵力都难以使其愈合……”
顾璇没解释。
她转身,从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不起眼的储物袋里,取出几样东西。
一根细长的,泛着金属冷光的针。
一卷不知是什么材质,极其纤细坚韧的线。
还有一小瓶散发着刺鼻酒精味的透明液体,这是她刚刚用仅有的10积分兑换的医用酒精。
【宿主?你用这些东西能救得了他吗?】
【闭嘴,老六。】
顾璇在脑海里打断系统。
【观摩学习。】
【基操,勿6。】
她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用那透明液体清洗了针线和伤口周围。
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天璇,你这是要做什么?!”一位长老忍不住惊呼。
用针……缝合皮肉?!
这是何等残忍的手段!
简首闻所未闻!
其他弟子更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果然是大师姐!
手段就是这么……别出心裁,令人毛骨悚然!
看那细针在皮肉间穿梭……嘶!看着都疼!
她平日里拿人试药,鞭打不算,还要用针线缝人!
恐怖如斯!
顾璇充耳不闻。
她的眼神专注而冷静,没有丝毫波澜。
只有握着针线的手,稳得惊人。
清创,缝合,止血。
这是医生的基本功。
细针穿过皮肉,拉紧丝线,打结。
一针,又一针。
清脆的金属碰触声,细微的丝线摩擦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原本狰狞外翻的伤口,在她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点点对合,缝合起来。
血流,渐渐止住了。
那汩汩外涌的势头,变成了细微的渗血,最后彻底停止。
空气中只剩下针线穿梭的细微声响,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当最后一针落下,线结打好,顾璇松了口气,随即解开封印血管的灵力。
伤口被整齐地缝合,虽然看上去依旧有些吓人,针脚细密,但至少不再是血肉模糊的可怕模样。
“好了。”
她淡淡开口,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