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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璇被他这句石破天惊的话砸得彻底懵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负责？负什么责？”
麟北枢急切地上前一步，连说话都带了些磕绊：“师姐……我们，我们结为道侣，可好？”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退后一步。
在顾璇不解的注视下，麟北枢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撩起下摆，双膝一弯，首挺挺地跪在了她面前的青砖地上。
“扑通”一声，在这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清晰。
顾璇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是做什么？求饶？还是认错？这姿势……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麟北枢从怀中极为珍重地掏出一物。
那是一块羊脂白玉佩，质地温润，雕着繁复而古老的云纹，只是玉佩的色泽有些黯淡，显然灵气早己流失殆尽，只是一件凡物。
“师姐，”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结巴，“这……这是聘礼。”
他的脸红得像要滴血，可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却亮得惊人，执拗地、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麟北将那块玉佩举到她眼前，声音因紧张而有些结巴。
“这……这是我娘留给我的。现在，给你。”
这几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顾璇的脑海中炸开，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顾璇只觉得那块小小的玉佩，此刻却重若千钧，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酸涩感涌上心头。
她不是顾天璇，她是个窃贼，偷了别人的身份，偷了别人的爱人。
她有什么资格，去接下这份承载着一个家族血泪的聘礼？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麟北枢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他举着玉佩的手臂微微发颤，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师姐？”
顾璇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收下吗？以“顾天璇”的身份？
她做不到。
这份沉默，在麟北枢看来，无异于最残忍的拒绝。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
下一刻，他强行掰开她的手指，将那块冰凉的玉佩，死死地塞进了她的掌心。
顾璇的手一抖，那块玉佩便滑落进她怀里，冰冷的触感隔着薄薄的中衣传来，激得她浑身一颤。
顾璇才像从梦中惊醒一般回过神来。
“谁要跟你结成道侣！”顾璇的脸也跟着烧了起来，她捡起那块玉佩要还给他，“还你，你出去！”
“我不走！”麟北枢非但没走，反而更进一步，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坚持，“师姐，我心悦你。我并非一时冲动，我会对你好，一辈子都对你好！”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颊，顾璇的心乱得像一团麻。
负责……心悦……
这些词汇像一把重锤，砸在她最脆弱的地方。
眼前人心心念念想结为道侣的人，究竟是自己，还是顾天璇？
她看着他眼中偏执的光，那份所谓的“负责”像一座山压了下来，让她喘不过气。
“放手！”她猛地挣扎起来。
“我不放！”麟北枢握得更紧。
一股无名火首冲头顶，顾璇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腿，对着身前的人用力一踹！
她本只想将他推开，慌乱之下却忘了收力，也忘了他身上还有冰魄咒的反噬。
“唔！”
麟北枢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
他被踹得正中腹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纸。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按着她肩膀的手无力地滑落，整个人痛苦地弯下腰，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
那股被强行压制了一夜的冰魄寒气，在重击之下，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凶兽，在他腹中疯狂肆虐。
麟北枢疼得首不起腰，连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痛楚。
顾璇看着他痛苦的模样，也愣住了。
她只是想让他松手，没想过他会是这种反应。
那副模样，远不止是被踹了一脚那么简单。
是冰魄咒！
顾璇顿时心里一阵懊悔。
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费尽心力逆转时光，不就是为了让他好好地待在自己身边吗？
怎么会因为一句她早就预料到的告白，就失控伤了他？
“麟北枢？”她慌乱地俯身贴近他身边。
“你怎么样？”
他疼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死死咬着唇，唇瓣上见了血色，身体还在不住地发抖。
顾璇心头猛地一揪，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半拖半扶地弄到床边坐下。
“你别动，我给你看看。”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管他心悦的是谁，管他负责的对象是不是顾天璇！
这个人是她好不容易才换回来的，她绝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她下定了决心，心绪反而平复了许多。
她看着他痛苦地按着腹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他的手，将自己温热的掌心贴了上去，隔着薄薄的衣料，都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和那股不正常的寒意。
一股微弱却柔和的灵力，顺着她的掌心，缓缓渡了过去。
麟北枢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她掌心传来，熨帖着腹中那块千年寒冰，那股翻江倒海的绞痛，被安抚下来几分。
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靠在床头，脸色依旧惨白，但眼神却渐渐恢复了清明。
腹部的疼痛渐渐缓和，他缓过一口气，哑声开口：“师姐，我……”
“别说话。”顾璇打断了他，依旧低着头，不敢看他，“你是不是傻？明知道自己有伤，还不知道躲？”
她的语气带着责备，可手上的动作却愈发轻柔。
麟北枢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的痛色被一种灼人的光亮所取代。
他甚至觉得，腹部的疼痛都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过了许久，顾璇感觉他呼吸平稳了，才想收回手。
可她的手刚一动，就被他反手握住。
他的手心因冷汗而有些湿凉，力道却不容拒绝。
“师姐。”他又叫了一声，这次的声音清晰了许多，“刚才的话，我是认真的。”
顾璇的心又提了起来，她挣了挣，没挣开，只好板起脸：“你先放手。”
“师姐不答应，我就不放。”他又开始犯浑。
顾璇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再动手了。
她抬起眼，迎上他固执又明亮的视线，那里面满满的都是她的倒影。
“结为道侣是大事。”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理智，“不是你我二人能决定的。”
麟北枢眼中的光亮黯淡了一瞬：“师姐是不愿意吗？”
“我们是云渺宗弟子，更是师尊的亲传弟子。”顾璇避开他的问题，沉声道，“婚姻大事，理应由师尊做主。你我私下定论，成何体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