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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在下颌凝成水珠，又无声地滴落在龙鳞上。
“喂，麟老弟。”焱龙慵懒散漫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你抖得跟筛糠似的，要不要本座慢点？”
麟北枢闭了闭眼，强压下翻涌的痛楚，在意识里冷冷回应：“……不用，别耽误她的事。”
焱龙嗤笑一声，好不容易发一次善心，人家还不领情。
麟北枢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寒气从他体内渗出，在睫毛上凝成细小的冰晶。他的手指死死攥住顾璇的衣袖，指节泛出青白，一阵剧痛袭来，眼前骤然发黑，险些栽倒。他猛地绷紧脊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清醒。
“麟北枢？”
顾璇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浑身一僵，立刻强迫自己放松力道，生怕被她发现异样。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顾璇微微抬头，正对上他苍白的脸色和紧咬的牙关。她瞳孔一缩，立刻察觉不对：“你怎么了？”
“没事。”他别过脸，避开她的视线，“风大，有点冷。”
顾璇皱眉，伸手探向他的手腕。他本能地想躲，却己经来不及。她的指尖刚触到他的皮肤，就被那冰凉的体温惊得指尖一颤。
“你——”
“真的没事。”他打断她，声音低而稳，仿佛刚才的颤抖只是错觉，“睡一会…就好……”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向前栽倒。顾璇慌忙接住他，少年的额头重重砸在她肩上，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顾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焱龙！”她声音发紧，“飞慢一点！”
黑龙巨大的身躯在空中猛的停住，暗金色的竖瞳转向背上的两人。龙身急刹，狂风骤止。
“怎么了？”焱龙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他要死了吗？”
顾璇一愣，这条向来桀骜不驯的魔龙，此刻竟像是在害怕？
怕什么？
她低头看了眼怀中昏迷的麟北枢，又抬头看向焦躁不安的黑龙，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顾璇将麟北枢搂得更紧，防止他摔下去，感受到他冰冷的呼吸拂过自己颈侧。“死不了。”她咬着牙说，“就是受了伤，受不得寒气，晕过去了。”
焱龙沉默了一瞬，突然低声咒骂：“你们人族就是脆弱，还怕冷！”话音未落，一道暗红色的魔气结界骤然展开，将二人笼罩其中。刺骨的寒风顿时被隔绝在外，结界内的温度迅速回升。
焱龙放缓了飞行速度，让风势更平稳些。
顾璇眯了眯眼，看着黑龙反常的举动，心中疑惑更深。
这条龙为什么如此紧张？
难道，他和麟北枢之间，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牵连？
顾璇开始回想在南疆的时候，当时情况太混乱，她只顾着封印时空裂缝，根本没细想。现在冷静下来才意识到，焱龙的出现，才是扭转局面的关键。
系统说这一世不一样了……难道是因为他？
她悄悄抬眼，看向前方焦躁不安的黑龙。龙鳞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龙尾不安地甩动，显然还在担心麟北枢的状况。
可焱龙是怎么来的？
顾璇倒吸一口凉气，想起封印裂缝时麟北枢确实轻声念了什么…难道是……
契约召唤？
顾璇的指尖微微一顿，脑海中骤然闪过一道灵光。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她低头看向怀中昏迷的麟北枢，少年苍白的脸上还凝着细碎的冰晶，呼吸微弱却平稳。
难怪……
难怪焱龙会突然出现，杀尽魔兽。
难怪他二话不说就答应带我们来北境。
难怪这条桀骜不驯的魔龙，会对麟北枢的安危如此紧张！
主仆契约……
而且……麟北枢是焱龙的主人！
这个念头一旦成形，便再难抹去。顾璇的唇角无意识地抿紧，心底涌上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一世，麟北枢没有成为魔王，反而成了魔子的主人……
若真如此……
那这一世，或许真的会不一样。
等到了北境，她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
顾璇悄悄从储物袋中摸出玉瓶。她倒出一颗暗红色的丹药，指尖微微发抖。这药吃下去会痛得生不如死，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仰头吞下丹药，瞬间感觉一股灼热的洪流从喉咙烧到胃里。剧痛如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经脉中游走，她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将痛呼咽了回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结界内，昏迷中的麟北枢无意识地吸收着周围的灵力，灵力在身侧缓缓流动，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顾璇注意到这一点，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
顾璇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麟北枢的脸颊，触到一丝温热后才收回手。等这次危机过去，她一定要向师尊求来离火晶，不管用什么方法。不能再等什么宗门大比了。
还有他的混沌灵根……或许该告诉他真相了？
这她一首瞒着他，是怕别人看出来引来杀身之祸。可现在，看着他昏迷中都痛的颤抖的睫毛，忽然觉得，与其让他毫无防备地承受这些，不如让他掌握自己的力量。
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一片血色。腰间的玉佩突然泛起青光。她注入一丝灵力，水镜在空中缓缓展开。
太微仙尊的脸出现在镜中，眉头紧锁。“天璇，你们在哪？”
顾璇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麟北枢，声音平稳：“这边结束了，正准备回宗门。”她顿了顿，“师尊那边如何了？”
“裂缝己经封上了。”太微仙尊的声音里带着疲惫，“但老八那边出事了，北境也出现了时空裂缝。”
“什么？！”顾璇瞳孔骤缩。时间竟然提前了？系统明明说过北境的裂缝应该在戌时出现，而现在太阳才刚刚落下！
太微仙尊误解了她的惊讶，沉声道：“我也很意外，正在往北境赶。”
“我马上过去。”顾璇不假思索地说。
太微仙尊眉头皱得更紧：“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帮上什么忙？”
这句话莫名耳熟，顾璇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她甩开这个念头，对太微仙尊摇头道：“师尊放心，弟子没事。”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东岳那边…其他门派出手帮忙了吗？”
太微仙尊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摇头道：“他们那点修为，还不够添乱的。”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屑，“几个化神初期的老家伙，光是杀魔兽就累得半死了，最后还得靠我和云帆。”
顾璇沉默下来，手指无意识地着麟北枢的衣袖。果然，和南疆一样，那些所谓的仙门强者，在真正的危机面前，想的永远是如何保全自己。
太微仙尊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消沉，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她怀中昏迷的麟北枢，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轻叹一声，声音难得柔和了几分：“天璇，天下大义，不是所有人都能担得起的。”
顾璇抬眸，对上太微仙尊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
“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只看得见眼前利益。”
“但云渺宗立派千年，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太微仙尊的声音如清泉沉静，“这是我们的道，你必须谨记。”
顾璇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不想理解这些大道理，脑海中不断闪过那些修士冷漠的嘴脸。凭什么？那些人明明可以出手相助，却选择冷眼旁观，现在却要师尊来守护他们？
“弟子不明白。”她声音发冷，“那些人根本不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太微仙尊抬手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守护不是交易，不因对方善恶而改变。就像阳光普照，不会只照耀好人。”
顾璇别过脸去，倔强地咬着下唇。
太微仙尊看着她紧绷的侧脸，轻叹一声：“罢了，你性子向来如此。为师先去老八那边看看，他一个人撑不了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