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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璇站在竹屋中央，指尖掐诀，一道淡红色的灵力从指尖涌出，化作细密的光点洒向屋内每个角落。
灰尘被灵力包裹着悬浮起来，随着她手腕轻转，所有污秽都被聚拢成一团，轻轻推出窗外。屋内顿时焕然一新，竹床上的被褥恢复了原本的素白，木架上的陶碗陶罐也露出原本的釉色。
她走到窗边，透过半开的竹窗看向屋外。
麟北枢正蹲在厨房的土灶前生火，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拨弄着柴火。火星噼啪作响，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
他动作娴熟地将处理好的兔肉和竹笋倒入锅中，又加入几味山间采来的野菌和香草。顾璇注意到他眉宇间少见的放松，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这样的麟北枢，与平日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判若两人。
锅中的汤渐渐沸腾，浓郁的香气飘散开来。麟北枢用木勺轻轻搅动，汤汁呈现出的乳白色，竹笋的嫩黄和野菌的褐色在汤中若隐若现。他舀起一勺尝了尝，眉头微蹙，又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布包，捻了一撮盐撒进去。
“师姐，可以吃了。”麟北枢端着陶碗走进屋内，热气腾腾的汤在碗中微微晃动。他将碗放在顾璇面前的竹桌上，汤汁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几片嫩笋和肉块半沉半浮。
顾璇接过木勺，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汤汁鲜香浓郁，竹笋的清香与兔肉的醇厚完美融合，野菌的鲜味更是点睛之笔。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几乎没好好吃过饭。云渺宗的食堂永远只有寡淡的灵米、清煮的野菜和干硬的兽肉，修士们追求辟谷，只有没有筑基的新入门弟子才会去食堂，没人会在乎口感。
她曾试过几次自己下厨，但前世那些烹饪技巧在这个世界毫无用武之地。没有酱油，没有味精，连最基本的香料都难以凑齐。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靠修炼来压制口腹之欲。
可这一口热汤，却让她久违地尝到了“满足”的滋味。汤汁滑过喉咙的温热，竹笋脆嫩的口感，兔肉炖煮后的绵软……她甚至能尝出麟北枢撒的那一小撮盐，恰到好处地勾出了所有食材的本味。
“不错。”她边喝边称赞。
麟北枢的嘴角微微动了动，眼神里藏着很深的欢喜，他低头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你怎么会做这个？”顾璇忽然问道。
麟北枢的手顿了一下，眉头微蹙。他十岁之前是麟氏少族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到了云渺宗之后别说做饭了，每天被逼着修炼，连洗澡的时间都得挤出来。可这锅汤，从切肉到调味，他做得行云流水，仿佛早己做过许多遍。
“不知道。”他最终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可能是……那五年里学的吧。”
顾璇的心里蓦地一紧。那五年……孙府……顾璇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粗糙的陶碗边缘硌得指腹微微发疼。她盯着碗底残留的汤渍，忽然想起师尊回忆麟北枢在孙府时说的话——“那孩子己经疯了”。
她注视着少年略显单薄的背影，心里忽然涌上一丝复杂的情绪。要不要现在就告诉他混沌灵根、天道之子、未来可能背负的命运？要不要现在就教他五行法术？若是他能掌握更多属性的法术，至少能多些自保的手段。
可她甚至不确定，将这些秘密一股脑地告诉他，对他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系统。”她在心中默念，“我该告诉他天道之子的事吗？”
【不建议。】系统的声音冷静而克制，【他的心智尚未成熟，过早知晓自己的身份，反而会扰乱他的修行。】
顾璇微微蹙眉，“可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命运。”
【命运不是用来提前知晓的，而是用来一步步走出来的。】系统的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劝诫，【他现在连混沌灵根都尚未完全掌握，若再得知自己是天道之子，只会徒增压力，甚至可能影响他的道心。】
顾璇沉默片刻，目光重新落回麟北枢身上。他正低头喝汤，氤氲的热汤给他的眉眼间染上一丝烟火气。
“那至少……先告诉他混沌灵根的事？”
【可以。】系统回答，【混沌灵根是他自身的力量，他需要时间去适应和掌控。至于天道之子的身份……等他真正成长起来，自然会明白。】
顾璇放下手中的碗，指尖在碗沿上轻轻了两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麟北枢，我有话要对你说。”她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你的灵根…有些特殊。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但一首没有告诉你。”
麟北枢正在喝汤的手顿了顿，抬头时嘴角还带着温和的笑意：“我知道的师姐，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道理。”他放下布巾，认真道：“金木双灵根确实少见，我会小心不引人注目的。”
“不是金木双灵根。”顾璇首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还有光属性和暗属性，七种灵根俱全的混沌灵根。”
“啪嗒”一声，麟北枢手中的勺子掉在了汤碗里。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九岁那年，母亲温暖的手掌覆在他的丹田处，
他兴奋地问：“娘亲，我是什么灵根？”记忆中母亲的笑容突然变得意味深长：“枢儿还小，灵根一片混沌，还看不出来。等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麟北枢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家里早就知道，师姐也知道，他们都在用同样的方式…保护他？
如果说双灵根曾让他暗自欣喜，那么混沌灵根，这个认知让他后背沁出一层冷汗。他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特殊就意味着危险。当年麟氏一族被灭门，难道是因为……
陶瓷盆里的水面纹丝不动，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顾璇看着麟北枢慢慢蹲垂下眼睑。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年麟氏灭门的惨案，或许就是因为怀璧其罪。
顾璇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份重担，终究是要他一个人扛起来的。
“师姐”麟北枢突然抬头，“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你我，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顾璇斩钉截铁地说道，“除非生死关头，否则永远用金灵根示人。”
麟北枢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颤抖，“所以那天在魔域……我能吸收魔气，是因为……”
“暗属性灵根。”她放轻声音，“也就是常人所说的魔气。”
麟北枢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忽然觉得既熟悉又陌生。那些修炼时偶尔出现的异常，那些莫名其妙的灵力波动，此刻都有了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