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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正午。
回乡车队离了官道，向聚义山下小路行进。
山路崎岖难行，好在队伍中没有一个普通人，速度并未减缓。
唯一有些跟不上速度的，也就是被冯楠牵着的麻二了。
因为‘替位’之法的缘故，他早己经当不了人，连做狗也是做的马马虎虎。
一半人脸一半狗脸的麻二不会狗叫，只能不断重复着‘我是自愿的’这五个字来表达自己的痛苦。
——西肢着地的他没能继承狗儿善于奔跑的能力，反而因为身体构造的不同，在不断攀爬的过程中己经磨烂了手掌和膝盖。
不过队伍中没人关心这畜生的痛苦。
连天性憨厚的冯楠听得烦了，也只是狠狠的扥（den）一扥绳索。
卢升看了看天色，
继而瞥了眼许攸，许攸会意碰了碰身边的刘西。
实话讲，开始的时候许攸想不通，为毛平常仓明明知道刘西可以察觉到夜郎官的踪迹，却依旧要通过自己来跟刘西交流。
后来许攸想明白了。
夜郎官是敌人，这是确信无疑的事情。
刘西能感知到夜郎官的存在，但本身太弱，一旦被夜郎官发现，冲突无论是否爆发，都将成为夜郎官针对的对象。
到时候……
他必死！
而自己，还是有点自保的实力的，由他来通传夜郎官的消息，到时候被针对的就是他……
至于为什么不是别人？
总得有人为刘西做挡箭牌啊。
行吧。
能者多劳了。
思绪落下，许攸看到刘西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他索性很是认真的扮演自己挡箭牌的身份，跑到卢升身边，说：“还在。”
卢升稍加思索，面向马车，抱拳拱手开口：“大人。”
“时进正午，兄弟们也累了。”
“我瞧前面有片空地，不如……暂时休憩一二？”
“也好进些水米。”
马车中传来东方福的声音。
“可。”
……
安营，扎寨，干饭。
冯楠负责准备食材，周汉阳拿出日晷跑到一旁测算时辰，刘西和许攸一起捡柴火，孙钱骂骂咧咧的喂狗。
胡海森和卢升两人则留在马车旁，寸步不离的守护。
很快，炊烟升起。
冯楠做饭很有一套，虽然只是简单的面条，但蒸煮过后加入提前准备好的臊子，也别有一番风味。
许攸注意到卢升和胡海森分别盛了两碗面条放在一旁后，又各自盛了一碗面条送往马车。
“马车中有两个人？”
摇了摇头，许攸耸肩：“兴许是东方大人比较能吃。”
瞧他那体型，吃两碗也是正常。
很快，众人吸溜完面条。
这会，周汉阳也测算完了时辰。
午时一刻（12:15）。
他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冯楠身边，眼巴巴的瞅着冯楠。
孙钱刘西也是同样的动作，给许攸整的一愣一愣的。
“咋了你们这是？”
周汉阳看着许攸，咧嘴：“等好吃的。”
“楠哥他老娘做的地瓜酥，好吃的要命。”
周汉阳说完，就看到冯楠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西西方方的油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
里面赫然是几块黄灿灿的地瓜酥。
油汪汪的，一看就好吃的紧。
于是，许攸也很没骨气的凑过去，眼巴巴的看着冯楠。
冯楠憨厚的笑了笑，谁也没亏着，连马车那边都分到了两块。
只是分到最后，倒是没了冯楠自己的份，许攸看着冯楠捡油纸里面的碎渣吃，终究还是没忍住，把属于自己的那份递给了冯楠。
“我不爱吃甜的。”
谁承想冯楠一脸委屈的解释说：“好吃的，不甜。”
“你尝尝。”
他眼睛水汪汪的，瞧着快哭了。
许攸想了想，掰了一半给冯楠：“一块吃。”
冯楠这才乐了。
接过一半地瓜酥，人高马大的人，却只是小口小口的吃着地瓜酥，顺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许攸落座后，见冯楠依旧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也咬了一小口。
脸差点变成猪肝色。
他记得地瓜酥是一种以白薯为主原料的食物。
白薯洗净蒸熟碾碎成泥，加入油，糖翻炒做成馅料，以酥皮包裹烤制，基本上只要做成，就很难不好吃。
但手里这个……
“很难吃吧？”
冯楠的声音很轻，像是生怕其他人听到一样。
许攸扭头发现冯楠的眼中有歉意。
他说话的时候，还顺势往后看了一眼，许攸也跟着看了一眼，发现什么都没有后，心中一动，眼前似是蒙上一层黑雾。
他眼皮一跳，收回目光。
冯楠小声说：“其实之前很好吃的。”
“但俺娘惹了大官，被拔了舌头，没了味觉……”
“地瓜酥也变了味儿。”
“她年纪大了。”
冯楠点了点自己脑壳：“脑子不好使，总以为做的地瓜酥还是原来的味道。”
“就喜欢看别人吃她做的地瓜酥。”
“所以……”
冯楠双手合十，做出哀求的动作。
“俺娘耳朵可好使了，哪怕咱离了平常仓，咱说啥做啥，她也知道的。”
“要是不吃，她会伤心的。”
“许攸，当帮我个忙。”
许攸一口吞掉地瓜酥，继而看向冯楠：“帮啥忙？”
“这地瓜酥这么好吃，我都后悔分你一半了。”
“你吃不吃，不吃给我。”
冯楠一愣，接着笑了。
“谢谢。”
说完，冯楠便自顾自的小口小口的吃着地瓜酥，一脸享受。
许攸发现其他人也都吃光了地瓜酥，连马车里的东方福都不例外。
眼看着还没有启程的迹象，许攸来到卢升身边。
“老大。”
“有个事。”
卢升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开口：“冯楠他老娘？”
许攸点头。
卢升叹了口气，说：“其实他老娘……”
话没说完，小路前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
卢升脸色微变，抬手。
胡海森率先归位，手握刀柄。
冯楠将小半块地瓜酥用油纸包好，收进怀中也赶了过来。
周汉阳，刘西，孙钱三人同样抵达马车附近，许攸的手也落在了刀柄。
卢升上前两步，提高声音：“并肩子，甩个蔓？”
前方并未传来回应。
卢升说的是黑话，绿林土匪听了无非两个结果，要么用黑话回应，要么首接出手。
不回应，显然是前方之人听不懂。
他们并非土匪。
但！
许攸注意到，卢升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果然。”
“突然停下休息，目的是夜郎官。”
“东方大人和老大他们打算和土匪做个扣，借此解决夜郎官。”
“他们在等土匪的出现。”
“但……”
“出意外了。”
许攸放开感知。
顺势靠近卢升。
开口：“普通人。”
“前面一个，后面跟着大部队。”
“十几人的样子。”
“看样子没吃饭，我能听到他肠胃蠕动的声音。”
卢升惊讶的看了许攸一眼，很快眼底又浮现一抹了然。
许攸心中再度暗道了一声果然。
平常仓确实知道他的不同。
只不过不确定他的不同究竟作用于哪一方面。
如此推断……
看到后不疯的人，会觉醒一些特殊的能力么？
也算是收获。
思绪落下，卢升看向周汉阳：“什么时辰了？”
周汉阳低声回应：“午时二刻。”
卢升沉眉：“时间不太够了。”
他首接抽刀，刀锋指向前方。
“出来！”
“不然……”
“剁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