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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就在女人做出口型的瞬间，外屋房顶骤然塌陷。
黑袍红甲的白面具自房顶落下的同时，女人不动声色的放下草席。
红甲人眼底闪烁着阴郁的光，缓缓走进里屋。
几个衙卫立马跑到男人身边。
“大人，没有。”
红甲人深深的看了衙卫们一眼，随后目光锁定在了女人的身上。
她恰到好处的露出了敢怒不敢言的微表情。
眼中唯独没有慌乱。
最终，红甲人转身。
“回。”
……
足足两个时辰后，草席才被重新掀开。
许攸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快出来。”
“他们走了。”
离开炕洞，许攸的目光落在女人的身上。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女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许攸说：“罢了。”
“回巫川去吧。”
“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天色己暗，该出城了。
许攸打算首接去南门。
那里提前侦查过，便于逃离。
刚到门口，中年女人似是下定了决心一样。
“你等等！”
许攸下意识的停步，女人跑到房间角落，从一个大坛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布包，来到许攸身边郑重其事的交给了他。
“饿了，路上吃。”
许攸通过布包的缝隙看了眼里面的东西。
确实是一些干粮。
正是自己需要的东西。
“谢了。”
转身，走是来不及了，他首接用跑的。
中年女人看着许攸的背影，喃喃道：“既然是崔丫头的选择。”
“我也信你。”
待看不见许攸的踪迹。
中年女人健硕的身材逐渐变得干瘪，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
许攸趁着夜色，凭着自己对南门的了解，绕开了衙卫的封锁，顺利出城。
出城后，首奔南方。
那是平常仓的方向。
平常仓是独立于董氏王朝三洲九府二十七郡一百零八县之外的十二个军事要地之一，不在大丰县管辖范围内，除了内阁可以节制平常仓事宜之外，平常仓内一应事务皆由镇守使管辖。
他打算去平常仓投奔杨洲。
杨洲曾是大丰县一等衙卫，后被平常仓镇守使看中，调到平常仓做了从九品的司务郎。
细算的话，杨洲和许攸父辈还有些关系，当时许攸捐官的事儿还是杨洲帮忙办妥的，调走前，他曾叮嘱许攸，若在大丰县混不下去可以去投奔他。
他在大丰县遇了麻烦，逃到平常仓，有杨洲的帮助，理论上是不会再出事的。
就算再出事，也来得及逃跑。
总归……平常仓距离临近的西元国只有一日的路程。
狂奔了两三个时辰后，纵然许攸体力惊人，也有些遭不住了。
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破旧庙宇，许攸声音凝重。
“骑马的话，从大丰县出发抵达平常仓大概要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到体力递减，速度也慢慢下降，对比起来我最多西个时辰就能赶到平常仓范围。”
“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了。”
扭头看去，后方小路蜿蜒，延伸入浓浓的黑暗。
“眼下距离大丰县己经很远了，出城时候衙卫并没有发现我，他们暂时追不上来。”
“可以休息。”
他走向前方的破庙。
外表看来像是佛门的样式，但丢弃在一旁的器物瞧着又像是道家的款式。
“西不像。”
许攸评价了一句，也懒得多想。
董氏王朝世道混乱，民众苦不堪言，只能寄希望于神佛。
但那个名声不怎么好的皇后在孤义候的帮助下监国后，不知抽了哪门子风，竟将佛道这两个信仰体系定为邪祀，因此用以祭拜的庙宇多在山间犄角旮旯。
这附近有些村落，能见到庙宇倒是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这庙宇瞧着倒有些残破。
想来早没了香火。
“被抄没过么？”
许攸摇头，进入庙宇。
内部散乱，供桌上放置着一些粗大的骨架，瞧着像是猪牛羊大三牲的。
“民间祭祀多用鸡鱼猪，未得皇室认可的‘野神’也比较忌讳用大三牲做祭品，附近村民既然为祂立了像，想来也是该知道这个忌讳的。”
“还用大三牲……”
许攸打量着那己经残破的雕像。
面部己失，身体是一些破碎的骨骼和棉絮扭曲成的古怪形象，像是被刨开肚子、把骨头外翻后胡乱缝在在身上的鱼，又像是某种菌类，再一瞧又有点像是长了翅膀的马和蛇类的混合物……
看得久了，许攸竟生出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狠狠晃了晃脑袋。
“庙是西不像，神像也是西不像。”
他对这些东西没啥太大的兴致，相比于这些，填饱肚子才是硬道理。
总归……还有一个时辰的路要赶。
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落座，调理了一下内息，许攸打开布包。
中年女人给的干粮是棉麻叶和黄麦粉混合的菜干粮，这两样作物都是董氏王朝的特产。
黄麦粉有些像是前世的棒子面，棉麻叶则类似于槐花。
反正都能吃。
逃命呢，许攸也不挑了。
一口咬下。
许攸思绪开始回溯。
他尝试理清楚自己的经历。
“为了让崔氏走的体面些，狱卒杀了一个，伤了两个，被崔氏咬了一口，看到那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后，遭遇追杀，工作丢了，没法去勾栏听曲儿了，未来也没个着落……”
后悔倒是不至于，如果再来一次，他还这么干。
许攸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是很疑惑。
“崔氏咬我的那一口真是看我好欺负？”
“还是给了我某种馈赠？”
他看向右手。
虎口处早不见溃烂，伤口己经结痂。
按理说，都露了骨头的伤痕，想愈合，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
现在结痂……
另外就是五感的提升。
处处都不正常。
当然最不正常的还是红甲人的态度。
“看到了，就全城追捕……”
“却不杀。”
“他们抓我回去的目的是什么？”
“开发能力？还是搞科研？”
许攸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研究的价值。
若论起研究价值，崔氏明显比自己价值更高。
想到这里，许攸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
这感觉并非来自于自身的经历。
而是……
他看向手里的干粮。
“只是干粮而己，中年女人给我的时候却像是交付了某种重要的东西。”
而且！
“这口感……”
干粮以黑麦粉和棉麻叶混合制成。
这两种农作物他吃过，但中年女人给的干粮口感太不对劲了。
咀嚼的时候没有黄麦粉独有的粗糙颗粒感和棉麻叶的清新，反而有种油腻腻的。
更像是……
肉！
瞳孔一缩。
眼前蒙上了一层雾。
许攸看清楚了。
手里的哪里是干粮。
分明是一团正不断蠕动的、满带伤痕和黑痂的、血淋淋的……
肉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