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蔷薇她曾绚烂如朝霞

第7章 清明前煮社饭挂新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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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野蔷薇她曾绚烂如朝霞
作者:
三叶杂草
本章字数:
5308
更新时间:
2025-04-21

微分靠墙坐,双手撑着下巴听她爸爸讲觑米虫的故事,就像听催眠曲。实在眼睛睁不开就走神了。她双手一滑,脑袋就往墙上撞。爸爸知道她想睡了,但故事结尾己经在喉管里涌动,不说完,卡在那里不舒服。他只好勉强自己把微分喊清醒,继续把故事讲完。

“眼前的树丫上是一只成年乌鸦,嘴里叼着一条毛毛虫,正费劲的往一只掉了毛、秃了顶、站立不稳的老乌鸦嘴里喂食。毛毛虫几次掉落,它几次又捡起来往老乌鸦嘴里喂,不厌其烦。

“农夫看痴了,心里百感交集:乌鸦尚知道反哺,我作为人岂能不知这个道理?他幡然醒悟,回头就见妈妈的身影送饭来了。他锄头一甩就迎接了上去。还没有开口喊妈,他妈妈就轰然倒地。

“他扑拢去喊妈,见他妈妈眼睛瞪得比鸡蛋都大,表情像见了鬼似的扭曲,鼻子里气息全无。他妈被他异常的举动吓死了。

农夫日夜不停的嚎啕大哭,血泪流进了土里,被土虫吸取魂魄成了精。

农夫疑惑不解的死了,化身成的觑米虫,在夏天的夜晚就昼夜不停的发问:‘为啥死?为啥死?死~?”

微分在她爸爸不停的丝丝声中,进入了梦乡。隔不了几天左邻右舍的小朋友全都听过了这个觑米虫的故事。

清明节前,微分家新坟要挂青、要垒石。右邻杨孃孃来叫蒙二姐,要她带微分去挖野葱和摘蒿菜回来用,说她要帮微分家两爷崽煮社饭带上山去,慰劳帮忙垒坟的左邻右舍。

蒙二姐满口答应,带着微分就出发。两人一人一个小提篮、各扛一把小挖锄就上山了。蒿菜新芽遍地,野葱要一路翻山越岭的去找寻。两人边走边挖,嘴里不停的嚼食大自然奉献的小零食。

有一种头上开黄花的地下块茎,长得像根鸡腿,敦敦实实。二姐和微分两人合力,像小兔拔萝卜一样的把它拔了出来,剥去厚皮,一掰两段分食。二姐张开泛白浆子的大嘴说:“它就叫鸡把腿。”

微分也嚼得一嘴白沫,感觉像吃红苕。嘴巴里糊糊嗒嗒不舒服,二姐把身边的茅草嫩芽几根递给她,“嚼这个毛毛针,可以把酱汁裹进肚子里,就吃这几根,吃多了拉不出屎。”

嘴巴里的白浆子没有了,变成了绿泡子,还带有一点苦涩的味道。微分还没有诉苦,二姐又把茅草的地下草根挖出来了。微分接过沾满泥巴的草根,随便扒拉两下就放进了嘴里。这一嚼满嘴生津,顿时神清气爽,走路也有劲了、眼睛也明亮了。

几丈远半坡上的刺蓬里,开着两朵细颈长脖子的白喇叭花,身子随风一摇就被两人发现。

二姐钻进刺蓬,脸上被挂出了血痕。她披头散发的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个比大蒜大,比大蒜白的大蒜。二姐是徒手的,刺蓬里施展不开锄头。她听微分说是大蒜,不屑的纠正她,“这是巴获,你嚼,是甜的可以吃,多了晒干可以和米一起煮饭吃。”

微分一嚼果然很甜还很凉,后来她与靓妹也去挖来吃,听她说,这不叫巴获,巴获是湖南话,普通话应该叫“百合”。

吃完了百合,刺蓬上冒出来的新芽,又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二姐踮脚小心翼翼的摘取了高处的嫩尖,先把自己喂饱后,才递了几根给微分,“这是刺苔,注意,它有刺要捣嘴。”

两人满嘴的甜味,腻得想吐。二姐有办法,弯下腰就从地皮上扯了几株头顶三瓣叶子的嫩茎,塞进嘴里。微分学着她,也扯几匹叶子塞进去,嘴里的腻味霎时就被赶走了,只是差一点被酸掉大牙。

二姐看着微分眯眼歪嘴的狼狈样子,笑得打滚。她指着另外一根大叶子的草茎说:“那个是‘老娃酸’,比这个‘三叶酸’更酸。

微分担心的问,“吃那么多野东西,会不会中毒?”

蒙二姐指着刺蓬边一株叶子像蒲扇似的野菜说:“那个才吃不得,它叫三步倒,吃了连走三步立马毙命。走两步停下来不动了的话,还有救。但得等有人发现他,把他背回去坐着,一首等太阳落山以后再走第三步、第西步,然后走得再多也没事了。”

“在坡上乱吃东西会死。”这是微分爸爸经常在她耳边念叨的注意事项。爸爸曾指着一个小土包说,他单位的同事家两个儿子,现在只剩一个大的了,小的就在那里面。他就是上山贪嘴吃“桑泡”被毒死的。

微分知道一串一串的红“刺泡”可以吃,“乌泡”不能多吃;也知道茶树上空心的“茶泡”和厚厚的“茶片”可以吃;小草莓似的“蛇泡”不能吃,它上面有蛇吐的白口水。但就不知道“桑泡”是什么样子,所以她只照着自己认识的吃。

“泡”类和火红的“救兵粮”颗颗,“羊奶奶”、“地枇杷”、都是秋天才会有的果实,这些在春天清明节的时候吃不到。

野葱挖了半边坡才得到一小把,二姐说够了,这个葱味道很重,闻多了会把人冲昏头,煮饭也不能用多。回去的路上两人就掐蒿菜,一会儿篮子就满了。

微分家门口的大脚盆己经泡上了糯米,厨房油烟冲天,里面是微分爸爸在烧腊肉。隔壁杨孃孃用竹筛端过来一把老蒜叶子,要她俩把篮子里的野葱和蒿菜都一起拿去井边,洗干净回来交给她。

两人乖乖听话,各提了一个铝锅和瓷盆去了井边洗菜。好在是涨春水的时候,对面池塘边的井里也有水可以用。

全部洗干净交回去还不算完,那个蒿菜才处理得头一道工序。杨孃孃把干净蒿菜剁成了绒,团成几个绿丸子包上纱布,又要两人拿到井里去揉苦水。

两人一个用瓢淋水一个捏着纱布坨子使劲揉。蒿菜的绿水从纱布眼子里不断的流出来,由黑绿变成深绿,由深绿变成浅绿,再由浅绿变成了微绿,己经用去了半井水,此时就算干净了。要想揉出来的蒿菜水变白,可能得把一池子井水用完才行。

这个没有人尝试过,一个是没有时间,二个是井水不断往外冒,用不完,所以洗好的蒿菜永远是滴绿水的。

她俩回去被杨孃孃骂了一顿,“天都要黑了,你两个是肚子饿了才回来吧?这蒿菜坨子少了一半,绿色也没有了,拐火了。”

果不其然,杨孃孃把炒干的蒿菜混合进了一大锅油滋滋的腊肉丁里,腊肉不变色;再把一锅蒿菜、腊肉、花生、豆腐干的混合物,与半生不熟的粘米饭,加泡发滤干的生糯米混成一脚盆大杂烩的时候,这个大杂烩也是白生生的。

水开了,大杂烩从上蒸来气到出锅,二姐和微分都守在灶边烧火。两人不敢交谈,说什么都会被骂,不来气怪你念到了“去”字;饭不熟,怪你说了“生”字。反正不能出意外,如果杂烩饭出锅时有一点夹生,就是边上人的过失,跟大师傅没有关系。

好在蒸子顶上来大气了,杨孃孃把盖子盖上十来分钟,满屋就飘起来了惊人的香气。微分和二姐的口水如泉水般的往外奔。

揭开盖子,几十年的老厨师杨孃孃摇头叹息,“我从来没有煮过这么黑白分明的社饭出来过。这一点绿色都还是大蒜叶子带来的。蒿菜色己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上坟时,左邻右舍吃起来还是喊好吃,就是提意见说,“没有蒿菜味,也没有蒿菜的色,不像吃社饭,像吃普通的糯米饭。”

大厨师陈孃听了气哼哼,对着微分和蒙二姐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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