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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丝？”宋掌柜苍老的眸子微微抬起，眸光简单打量了一下他，便放弃了亲自接待，随手招呼来一位伙计，安排道：“带这位贵客去二楼简单转转。”
云奕也很习惯这种上二楼的模式。
貌似这以实力为尊的世界，商会店铺更是拿眼看人，三六九等是分的清清楚楚。
什么人，逛几楼，谁领路，进什么屋子，什么人侍奉，没有条条框框，却胜似条条框框。
沈绯染挺首着腰杆，生怕被人瞧出自己兜里穷得叮当响。那脚步是叫一个紧跟师弟，寸步不离。
“这位贵客，天蚕丝轻薄，素以北灵域产的品质最佳，这几日外头情况想必贵客也有所耳闻，产量减的厉害，所以这价格嘛……”那年轻伙计本也是赋闲在店里，见有客人还算热情，一边介绍一边把云奕领到一排挂柜面前。
云奕没说话，却听见了沈绯染清晰的吞咽声。
“这也太好看了吧……”她嘴巴微微张着，小手犹豫着能不能去触碰那些衣裙。
云奕悄然看了她一眼，内心也有些复杂。
她的父亲乃是实打实的化道强者，虽然距离仙阶有差距，但按理来说也不会太缺灵石，怎么连这些东西都没有见过。
那伙计一见客人的女伴没见过世面，心里顿时就凉了一截，心态都变了变，全当发善心带人见世面了。
云奕略略瞧了眼沈绯染紧盯那套丝裙的款式，纯白天蚕丝，肩袖与腰身处都做了不少镂空的设计，天蚕丝编织针脚细腻非凡，有密有疏，半遮半露，很有一番梦幻唯美之感。
眼光倒是不错。
云奕点了点头，只是朝那伙计道：“我们想买浴衣款，要求手臂部分不能有衣袖，遇水不透，不沾血污，同时能承受道宫境的灵力冲击。”
云奕把条件摆的很清楚，让那伙计心里咯噔一下。
“诶呦，客人行家呀！”伙计竖了竖大拇指，讨好道，“按客官说的，还真就上好的天蚕丝能做到，只是这无袖的款式，确实有点为难了。”
“没有吗？”云奕反问道。
那伙计挠了挠头，表情略有些抱歉道：“以前有，可是绸庄最近资金周转紧，好多货没进……”
他说的尴尬，语气里还有些埋怨。
云奕剑眉微微皱起，又想起了楼下那宋掌柜的情况，略奇道：“你们这是万宝阁分支的绸庄吧，我看那掌柜有些眼熟。”
伙计眨了眨眼，心中一愣。
这人认识宋掌柜？
宋掌柜之前在万宝阁可是大人物，接待贵客的，他能认识？
他顿了顿，转而讨笑道：“客人好眼力，小店确实是万宝阁的分号，专销各类的服饰衣物的，有些宗门的弟子服，也会从小店批量进货。”
云奕点了点头，目光随意的扫过那一排款式少的可怜的服饰，“随手”，其实也不很“随手”的挑中那沈绯染中意的那件丝裙，交至她的手上。
“去试试吧。”他语气很淡，目光也没看她。
沈绯染心都酥了。
心里怕是念叨了一万遍“师弟真好”，欢天喜地的就去试衣服了。
那伙计面露担忧的瞧了眼价目牌，正准备再说什么，却被云奕主动的搭话打断了。
“这宋掌柜，以前不是万宝阁主阁的掌柜吗？怎么调来这绸庄了？”云奕问的很自然，就像是等待女伴换衣期间的无聊闲谈。
那伙计想了想，还是压低声音道：“诶呀，这事说来可就长了……宋掌柜他啊，是被人排挤来的。”
“排挤？”云奕故作不解，心里却猜了个七七八八。
那年轻伙计苦了几分脸，连连摇头道：“贵客估计有所不知了。自从万宝阁的老阁主出了事，宝阁一首动荡的很，差点就没了，接下家族的生意的代阁主还是个小娃娃，好多事乱来，可苦坏了我们这些下面做活的，几月都没见到提成了。”
连连诉苦，让云奕渐而想起了之前被他偷了朱钗的小小“代阁主”。
“那确实，这么大的生意，小娃娃确实管不好。”云奕顺着他的话继续打探着消息。
那鬼面修士的身份，按沈不语所说，乃是万宝阁派来催收的，可交战之时，他又并未反驳来自万道神枢的试探。
鉴于此事，云奕本还打算再去一趟万宝阁，弄清楚这些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年轻伙计得了云奕的共情，话就更密了些，叫苦不迭道：“可不是吗？就因为那代阁主乱来，所以侯副阁主意见可大了，内部斗的厉害，估计也是因为这一茬的事，怎么的就把宋掌柜弄来这不赚钱的绸庄坐苦差了。”
云奕正思索间，清脆的踏步声从身后传来。
他回眸，瞧见了盈盈牵起纯白裙摆，托腮巧笑的沈绯染。
“师弟，好看吗？”她很想转一圈给他看看，动作却有些笨拙，明显没有跳舞的底子，略带高跟的鞋尖笨拙的抵在了一起。
云奕摊了摊手，并不做评价，实际心里倒是微微讶异。
确实不错，只是不符合她的风格。
沈绯染身形修长，体态并非玄道女修那般纤细瘦白，而是气血充足，匀称的很。该丰润的地方丰润，该结实的地方结实，一看就是受到刀法影响，有着武道的底子。
精致的五官则少了几分仙气，多了几分英气，美眸中少了几分纯澈，却也多几分经历世事人心变故的深邃，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总体感觉就很……
很御。
云奕大抵只想到这么一个词。
只是这纯白丝群太过仙气飘飘，更像是穿上了清疏的衣物……
怎么又想起她了……
云奕痛苦的一阵扶额，眼角隐隐又有黑雾弥漫。
沈绯染一见此状，也顾不上并不方便的裙摆了，拖着就朝他着急而来。
“师弟，又头痛了吗？”
云奕抬手阻止了她，只是朝那伙计道：“就这件了，不过要按照我的诉求，将多余的袖口和裙摆全部裁掉。”
年轻伙计圆目一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这……这天蚕丝的成衣极其昂贵……”
他话音未落，云奕就痛苦的摇头打断了他。
“灵石，不是问题。”
“可是……”年轻伙计半信不信的，解释没到一半，身后走来一位姿态端庄的成熟。
“这位贵客，天蚕丝轻薄，一次成衣，难以剪裁，若是从中间截断了，随着日子长了，会逐渐抽丝蹦线，随后缩成一团。”
沈绯染扶着云奕，目露焦虑，不知他今日是怎么了。
唯一猜着是不是之前与那鬼面修士的对敌中受了暗伤。
“要不先回去歇息？”她建议道。
云奕摇了摇头，不想再耽搁时间，朝端庄道：“那可有其他办法。”
端庄想了想，倒没有怀疑云奕的家底，只是道：“若是要寻求定制裁剪，我倒是推荐乌蚕丝，质地坚韧，可随意剪残。只是乌蚕丝极为金贵，属于天蚕异种，数目极少，价格是天蚕丝的十倍有余，绸庄也只有一些零星旧存，要是贵客不介意，可以来挑一挑。”
云奕只要实用，方便给沈绯染治病。至于价格，新货旧货，他都不在意。
“好，领我去看看吧。”云奕朝沈绯染做了一个不要紧手势。
那端庄朝伙计看了一眼，那伙计便拘谨的躬身一礼，先下一楼去了，由那领着他们往更高的三楼走去。
还没到三楼，略微陈旧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像是封存了很久一般。
“抱歉，这三楼有些时日没有客人了。”
云奕刚踏入二楼，就只瞧见西壁上零星挂着的几件乌丝绸裙，其他位置都是空空如也，没有什么货，像是都被买走了，却没有资金补货，纯纯闲置着。
沈绯染眨了眨眼睛，只瞧了一遍，便一件都没有相中。
黑黑的，看不出什么。
云奕倒是皱了皱眉，驻足于不起眼处的乌丝长袜之上。
嗯？
这不是黑丝吗？
此世也有这种物件吗？他怎么从没有见女修穿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