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由最纯粹、最凝练空间法则之力凝聚的银白色星门,静静悬浮在刚刚经历灭世与重生般恐怖场景的漆黑冰原上,如连接两个截然不同世界的唯一桥梁,散发令人心安、充满“归途”意味的柔和光晕。
与叶尘在九幽魔渊底部激活的残破不堪、能量微弱的远古传送阵盘不同,这道星门无论空间波动强度还是结构稳定程度都强大千倍、万倍。
它仿佛非人为激活,而是受某种来自遥远时空彼岸的精准召唤,或某种早己设定、在特定条件下才会开启的接引。
叶尘看着这突如其来、却似命中注定的银白色星门,感受从门内传来的虽微弱却异常熟悉、属于冰玄宫、甚至玄冰峰顶独特禁制与灵气波动的气息,心中掀起更汹涌澎湃的惊涛骇浪。
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被传送到危机西伏的破碎星域,为何遭遇恐怖元婴魔头,为何混沌道珠在最后关头爆发出如此恐怖威能。
这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他以前不敢想的惊天真相。
难道他进入冰封古墟的试炼,甚至之前在地宫与九幽魔渊的所有遭遇,都非简单巧合与意外,而是他那神秘莫测、喜怒无常、实力深不可测的师父凌清寒暗中精心布置的一场局?
一场针对他,或他身上两颗神秘珠子的巨大考验与逆天造化?
此念一起,叶尘只觉一股冰冷刺骨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整个人如坠万丈冰窟。
若这一切真是凌清寒安排,她的心机之深沉、手段之恐怖及对自己身上秘密的了解程度,简首达到令他绝望的匪夷所思地步。
她到底想干什么?对自己是善意、恶意,还是某种更复杂、自己无法理解的图谋?
叶尘心中充满无尽疑问及一丝难以遏制的恐惧。他第一次对那如冰山女神般高高在上的师父产生发自灵魂深处的深深忌惮。
然而,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因那银白色空间星门在开启短短几息后,其表面光芒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黯淡,周围空间波动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彻底关闭、甚至崩溃。
“不好!”叶尘心中一凛,知道必须立刻决断。
是留在这虽暂时安全(因元婴魔头被灭,混沌道珠余威似仍在)、却充满未知与危险、几乎无灵气与资源的破碎星域,等待虚无缥缈的“下一次机会”?还是不顾一切闯入这虽充满未知、但至少能让他看到一丝回归故土希望的空间星门?
答案不言而喻。
叶尘猛一咬牙,将所有恐惧、疑虑、不安强行压下。
他知道,无论凌清寒想干什么,无论前方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他都必须回去,回到冰玄宫,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揭开一切秘密,掌控自己命运。
“走!”叶尘发出一声充满决绝与疯狂的怒吼。
他甚至来不及检查因混沌道珠与定魂神珠融合爆发而再次发生惊天蜕变的身体与修为,也来不及思考被混沌道珠强行吸入的“本源魔煞精粹种子”会对自己产生何影响。
他仅凭最后一丝不屈意志及对生的极致渴望,如离弦之箭,朝光芒越来越黯淡、即将关闭的银白色空间星门疯狂冲去。
“嗡!”刺目耀眼银白色神光再次将叶尘整个身体吞噬,狂暴空间能量如最锋利刀刃再次切割他的感知。
时间、空间、一切变得混乱不堪,叶尘只觉意识如怒海狂涛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但他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凭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钢铁意志及识海中虽再次陷入沉寂、但依旧本能散发微弱光芒守护他的混沌道珠与定魂神珠,艰难抵抗那足以撕裂一切的空间风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瞬,也许永恒,当狂暴空间能量终于渐渐平息,刺目银白色神光缓缓敛去,叶尘感觉身体猛地一轻,然后如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狠狠坠落而下。
冰玄宫,玄冰峰,峰顶。那座终年笼罩冰雪与云雾、象征禁忌与威严的至高宫殿——玄冰殿,其最深处一间空旷、寂静、除中央一个由万载玄冰雕琢的巨大寒玉蒲团外几乎无任何陈设的神秘静室中,一道身着素白宫装、风华绝代、如九天玄女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身影,正静静盘膝坐在蒲团上。
她双眸紧闭,绝美脸庞无任何表情,仿佛万古不化的冰山,周身缭绕淡淡、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冰蓝色雾气,那是精纯到极致的冰寒灵力。
她在修炼。
忽然,她那如蝶翼般长长的睫毛极其微弱颤动了一下,紧接着,那双如万载寒潭般深邃冰冷的星眸缓缓睁开。
一道仿佛能冻结万古、看穿一切虚妄的冰冷神光从她眼底一闪而逝。
她缓缓抬头,目光似穿透静室重重禁制、玄冰峰顶厚厚冰层与云雾、无尽空间与距离,落向某个极其遥远、却与她有冥冥联系的未知方向。
片刻后,她那如冰雕玉琢的绝美容颜上,嘴角极其微弱、不易察觉地向上勾起一抹充满玩味、期待及一丝难以言喻复杂意味的浅浅弧度。
“终于要回来了吗……”她轻声低语,声音缥缈如梦呓,听不出喜怒。
“我的好徒儿……希望你这次的‘收获’,不会让为师失望吧……”
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她身影再次如融入空气,悄无声息消失在静室,只留窗外永恒不变的冰雪与呼啸而过的寒风。
“噗通!”一声沉闷巨响,叶尘感觉身体如被从万丈高空抛下的麻袋,重重砸在一片坚硬、却带一丝冰冷与熟悉的积雪上。
“咳咳……”剧烈冲击让他五脏六腑似移位,喉咙一甜,再次喷出几口带黑色血块的淤血。
浑身骨头如散架般传来撕心裂肺剧痛。
但叶尘心中充满无与伦比狂喜,因他闻到空气中虽冰冷刺骨、却充满精纯灵气的熟悉味道,感受到脚下虽坚硬、却带一丝柔软与生命气息的熟悉触感。
这里不再是充满死寂与绝望的漆黑冰原,也非危机西伏、充满未知与恐怖的破碎星域,而是冰玄宫。
他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