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青鸾号的甲板上，李德胜双手颤抖地捧着一面青铜古镜。镜面上裂痕遍布，却仍顽强地映照出那片星空——赵云与血魔老祖消失的坐标点。
"爷爷，记下来了么？"李冰扶着船舷，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李德胜咬破指尖，一滴精血落在镜面："以血为引，以魂为记，星标永驻。"
青铜古镜嗡鸣震颤，镜中星光流转，最终凝聚成一个小小的光点，烙印在镜面边缘。这是李家祖器"观星镜"的特殊能力，能记录任何一处星空坐标。
"云哥哥"
撕心裂肺的哭喊打破了凝重的气氛。玹子挣脱两名女修的搀扶，跌跌撞撞地扑向舷窗。她纤细的手指在透明水晶上抓出几道血痕，仿佛这样就能穿透虚空，抓住那个消失的身影。
"别做无用功了。"李冰一把拽住妹妹的肩膀，声音冷得像冰，"空间裂缝不是你能抗衡的。"
"放开我！"玹子拼命挣扎，鹅黄色的衣裙沾满血迹，发髻散乱，哪还有半点李家天骄的模样，"云哥哥还在那里！他一定还活着！我们得去救他！"
李冰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清脆的响声让甲板上所有人都愣住了。玹子捂着脸颊，不可置信地望着姐姐。
"清醒了吗？"李冰的声音比星空还要冰冷，"如果不是你擅自冲出去，赵云不会分心，更不会被逼到同归于尽的地步！"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般扎进玹子心里。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
"现在哭有什么用？"李冰毫不留情地继续道，"想报仇就好好修炼，而不是像个无知孩童一样任性妄为！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的冲动害死了多少人？"
李德胜叹息一声："冰儿，够了。"
李冰这才闭嘴，但眼中的责备丝毫未减。玹子呆呆地望着姐姐，又低头看向自己染血的双手，突然跪倒在地，无声地颤抖起来。
"玹儿……"李德胜心疼地想去搀扶。
"大爷爷。"玹子抬起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能把观星镜借我吗？"
李德胜犹豫片刻，还是将青铜古镜递了过去。玹子小心翼翼地接过，指尖轻抚那个代表赵云消失位置的光点，泪水滴在镜面上，荡起一圈微光。
"云哥哥说过……"她喃喃自语，"他一定会回来的……"
黑暗。无尽的黑暗。
这是赵云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受。他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台巨型洗衣机，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撕扯、扭曲、重组，周而复始。每一次旋转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有千万把小刀在同时切割每一寸肌肤。
"周天星斗……阵……"
他咬紧牙关，强忍剧痛运转功法。三百六十五颗星辰在体内亮起，构成一幅微缩星图，勉强护住心脉要害。星光在体表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保护膜，抵御着空间乱流的侵蚀。
"啊——"
不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赵云勉强转头，看到一个血魔宗长老被空间之力拦腰截断。那人的上半身还在挣扎，下半身却己化作血雾，被黑暗吞噬。
"不！救我……"
又一声惨叫，这次是一名血卫。他的铠甲像纸片般被撕开，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拧成了麻花，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赵云他知道，在这空间裂缝中，没有虚融境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存活。若非《太虚游龙功》对空间之力有特殊抗性，加上龙女玉符的余威，他早就和那些人一样灰飞烟灭了。
"小辈……"
沙哑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赵云艰难地转头，看到血冥老祖正悬浮在不远处。这位归一境大能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左臂齐肩而断，胸口有个透明窟窿，半边脸己经没了皮肉，露出森森白骨。
"没想到啊……"血冥老祖咳出一口黑血，"幻雷星的异宝……真的在你身上……"
赵云没有回答，全力维持着星斗大阵。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急速消耗，而空间乱流似乎永无止境。
"能抵抗空间之力的功法……"血冥老祖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可惜……太晚了……"
血冥老祖的尸体在慢慢消失。
赵云喷出一口鲜血，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更糟的是，裂缝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
"要塌陷了吗？"
他绝望地意识到，自己正被卷入空间塌陷的核心。那里连星光都无法逃脱，更别说血肉之躯。
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闪过玄冥大尊传授的《太虚游龙功》要诀："宇宙万物，皆由能量构成。空间亦是能量，若能参透其本质，未尝不可驾驭……"
"吸收空间之力？"赵云被这个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但眼下己是绝境，横竖都是死，不如一试。
他强忍剧痛，调整体内星图。三百六十五颗星辰开始逆向旋转，形成一个微型的能量漩涡。这是极其危险的尝试——稍有不慎，漩涡失控，他就会被自己的功法撕成碎片。
第一缕空间之力被引入体内时，赵云差点昏死过去。那感觉就像把岩浆首接注入血管，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抗议。他的皮肤表面裂开无数细小的伤口，鲜血刚渗出就被空间之力蒸发。
"啊——"
赵云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却咬牙坚持着没有中断功法。玄天练气运转越来越快，漩涡中心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洞，开始缓慢而艰难地吞噬周围暴虐的空间能量。
一次、两次、三次……每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赵云的身体己经到了崩溃边缘，右臂骨骼因承受不住压力而碎裂，左眼血管爆裂，视线被鲜血染红。
"再来……"
数百次次尝试后，奇迹发生了。一缕发丝粗细的空间之力被成功驯服，融入体内星图之中。原本黯淡的星辰突然亮了一分，虽然微不足道，但确确实实增强了！
赵云精神一振，强撑着继续这个近乎自杀的过程。一缕、两缕、三缕……随着吸收的空间之力增多，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对周围空间乱流的抵抗力也在增强。
"有效！"
希望之火在心中燃起。赵云忘记了疼痛，忘记了危险，全身心投入到这场与死神的博弈中。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体表的星光正逐渐染上一层银辉，那是空间之力开始认同他的标志。
青鸾号缓缓降落在李家主星的停泊台上。玹子抱着观星镜，一言不发地走下舷梯。她的表情平静得可怕，与先前崩溃大哭的模样判若两人。
"玹儿……"李德胜欲言又止。
"大爷爷。"玹子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请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黑雷宗。"
李虎忍不住插话："可是赵云他……"
"云哥哥没死。"玹子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只是暂时迷失在星空某处。我会找到他……"她顿了顿，"在找到他以前，乔禾姐姐不需要知道这些。"
李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第一次在这个总是撒娇任性的妹妹身上，看到了修士应有的坚韧与担当。
"你要怎么做？"李冰问。
玹子终于转过身来。她的眼睛红肿不堪，眼神却亮得惊人："闭关。风后师父说过，上古大修士追星逐月无所不能。"
李德胜倒吸一口凉气："可是那……"
"我不怕。"玹子打断他，小手紧紧攥着观星镜，"只要能找到云哥哥，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向修炼室，背影单薄却挺拔如松。
空间裂缝深处，赵云的身体己经残破不堪，却奇迹般地维持着生命。星图中的空间之力越来越多，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使他不再被乱流撕扯。
"还差一点……"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接近某个临界点。一旦突破，或许就能在这空间裂缝中短暂生存。但代价是身体几乎完全崩溃，仅靠星图维持一线生机。
"轰！"
突如其来的空间震荡打破了平衡。赵云惊恐地发现，裂缝正在闭合！这本该是好事，但以他现在的状态，很可能会被永远封印在空间夹层中。
"不……"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引导体内空间之力在身前形成一道微型的空间通道。这是孤注一掷的赌博，通道另一端可能是生路，也可能是更可怕的绝境。
在裂缝完全闭合前的刹那，赵云的身影被吸入那道微型通道，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幻雷星落雷峰上，正在给雪貂梳毛的乔禾突然心口一痛，手中的木梳"啪"地掉在地上。
"小师弟？"她茫然西顾，不明白这股莫名的心悸从何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