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用社的老式保险箱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五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同时转动时,夏荷的指尖能感受到锁芯里传来的细微震动。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斜射进来,照在拼合成五角星形状的钥匙上,铜质表面反射出的光芒在灰暗的保险库里划出五道金线。
"咔嗒——"
保险箱门弹开的瞬间,一股陈年的霉味扑面而来。夏荷的法官男友陈默立刻举起手机,摄像头对准了箱内——这是他们事先说好的,每一个步骤都要留下影像证据。手机屏幕的反光里,能清晰看见王大力带着三个地痞正堵在信用社门口,金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找到了。"夏荷的声音有些发抖。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牛皮纸档案袋,上面用红笔写着五个孩子的生辰八字。档案袋边缘己经泛黄,但封口的火漆印依然完好无损,上面清晰地印着"李建国"三个字。
秋实用残缺的右手接过档案袋,断指处的疤痕在接触到纸袋时突然变得通红。"爸当年说..."他的声音哽了一下,"说这片地底下有泉眼。"他的手指抚过档案袋上父亲的字迹,那些笔画深深刻进纸纤维里,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写下的。
档案袋里滑出一张泛黄的地契和五本存折。地契上"矿区西侧十五亩"几个字被红笔重重圈出,边缘处还有父亲用铅笔写的计算草稿:"水质检测数据异常,含硫量超标47倍"。夏荷翻开写着自己生辰八字的那本存折,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二丫头,这钱留着应急,别让你妈知道。——父,2008.3.10"
信用社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王大力扯着嗓子在喊:"我叔是信用社老主任!凭什么不让我进去?"透过百叶窗,夏荷看见他正挥舞着金表,表盘背面"王氏矿业"的logo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更引人注目的是,那表链上沾着几处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陈默不动声色地调整手机角度,将王大力手腕上的金表拍得清清楚楚。"继续。"他低声说,同时按下录音键,"把地契内容念一遍。"
夏荷展开那张地契,手指突然僵住了。地契背面用铅笔写着一串坐标,旁边是父亲潦草的笔记:"此处水质最佳,检测报告藏于灯座。"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背包——里面装着从矿区废墟找到的五盏矿灯。
"小心!"陈默突然低喝一声。信用社的玻璃门被砸得哐当作响,王大力带着人硬闯了进来。保安试图阻拦,却被一个地痞推倒在地。夏荷迅速将地契和存折塞进贴身口袋,秋实则挡在了保险箱前。
"李大丫头!"王大力一眼认出了夏荷,金表在他手腕上晃来晃去,"你爸死了十年了,还来翻什么旧账?"他的目光扫过打开的保险箱,脸色突然变得狰狞,"把东西交出来!那是我叔存在这儿的!"
陈默上前一步,手机依然在录像:"王先生,我是县法院的陈默。根据《物权法》第..."
"去你妈的法!"王大力一巴掌打飞了陈默的手机,金表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在这县城,老子就是法!"他伸手就要去抢夏荷的背包。
秋实的断指突然狠狠戳在王大力的咽喉处。"十年前,"秋实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用这块表砸过我爸的头。"他的断指在王大力的喉结上慢慢施压,"表链上的血,该做个DNA比对了。"
王大力脸色瞬间煞白。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金表从手腕上滑落,"当"的一声掉在大理石地面上。表盘玻璃应声而碎,露出背面刻着的"安全生产"西个字——只是那"全"字明显是后来重新刻上去的,覆盖了原本的字迹。
陈默捡起手机,镜头对准了碎裂的金表。在慢镜头回放里,能清晰看到表盘背面原本刻着的是"安全生产事故调查组"。
"有意思。"陈默轻声说,同时拨通了县纪委的电话,"刘书记,我发现一条重要线索..."
王大力突然像发疯的野兽般扑向夏荷。夏荷侧身闪避时,背包带被扯断,五盏矿灯"哗啦"一声散落在地。最旧的那盏滚到王大力脚边,灯罩上"春梅"两个字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这是..."王大力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像是见了鬼一样连连后退,"不可能...老李头的矿灯...明明己经..."
信用社外突然警笛大作。三辆黑色公务车急刹在门口,车门上印着"省纪委监察组"的字样。王大力面如死灰,转身就要跑,却被赶来的警察按倒在地。
夏荷蹲下身,小心地捡起那盏刻着"春梅"的矿灯。灯座在她手中轻轻一转,竟然弹开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卷微型胶卷。对着阳光展开,显露出父亲和周明站在一处泉眼旁的照片,背景里是正在排放污水的暗管。
秋实拾起地上的金表,断指在表背的刻字上。"爸当年是事故调查组的,"他声音沙哑,"他发现了真相,所以他们..."
陈默接过金表,用证物袋小心封装。"这上面的血迹,"他看向夏荷,"可以做DNA比对吗?"
夏荷点点头,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父亲遇难时穿的工装,领口处还留着深褐色的血迹。她的手指在颤抖,但声音异常坚定:"十年了,该做个了断了。"
信用社的老主任突然从后门冲了进来,手里举着一本发黄的登记簿:"找到了!2008年3月15日的保险箱存取记录!"登记簿上清晰地记录着:"李建国,存入牛皮纸档案袋一个,约定由子女五人持钥匙共同开启。"
老主任的视线落在夏荷手中的地契上,突然老泪纵横:"老李说得没错...那片地底下...真的有活泉..."
夏荷展开地契,阳光透过纸张,在地上投下一片模糊的影子。影子边缘处,隐约可见父亲用铅笔描画的地下水流向图。最深处的一个泉眼被红笔圈出,旁边标注:"此处水质最佳,可治尘肺。"
陈默的手机突然响起。接完电话,他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省环保局的水质检测报告出来了,矿区西侧的地下水含有特殊矿物质,恰好能中和尘肺病患者的肺部纤维化..."
秋实的断指突然狠狠戳在地契上父亲标注的位置。"就是这里,"他的声音颤抖着,"爸最后倒下的地方..."
夏荷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春梅发来的信息:"灶台第三块砖下找到爸留的药,瓶底有坐标。"后面附着一张模糊的照片,隐约可见一个药瓶底部刻着"西侧十五亩"的字样。
信用社外,警笛声、人声嘈杂一片。省纪委的人正在查封相关文件,王大力被押上警车时还在嘶吼:"你们动不了王家!我叔是..."
陈默按下录音笔的停止键,将地契和存折小心收好。"走吧,"他对夏荷和秋实说,"去矿区西侧看看。"
三人走出信用社时,阳光正好照在那五把拼成五角星的钥匙上。铜质的表面反射着光芒,在地上投下一个完美的五角星图案,恰好笼罩住王大力掉落的那块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