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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如被泼了浓硫酸的幕布，焦黄色的云层裹挟着放射性尘埃翻滚。电离风暴在平流层撕开蛛网状的裂痕，紫红色闪电每隔三秒便照亮整片苔原。厄里斯星球的永夜被探照灯切割成支离破碎的光斑，那些游弋的光柱扫过地面时，会惊起成群变异磷蛾，它们翅膀上的荧光粉在辐射中簌簌飘落，像一场倒流的流星雨。
唐糖踩着腐殖质软烂的地表向前跋涉，纳米防护靴每次拔出泥沼都会带起粘稠的拉丝。防护服内置的呼吸循环系统正在报警，面罩内侧凝结的冰霜随着喘息忽聚忽散。她能感受到百草圣体在皮下组织里震颤，亿万年来植物面对死亡的本能战栗正顺着骨髓蔓延，那些沉睡的古老基因在辐射刺激下开始苏醒，指尖不经意划过金属监测仪时，竟有嫩芽从焊接口钻出。
她仰头望向天际，修真联邦的星际母舰青帝号正悬停在电离层边缘。三千个舷窗透出的冷光像神祇垂落的审视目光，反物质引擎喷口不时洒落青白色粒子流，将下方翻滚的污染云团灼出环状空洞。三个月前天穹能源与药王谷联合中标厄里斯净化工程时，她曾在同步轨道站的新闻发布会上优雅举杯，香槟气泡里浮沉着全息投影的牡丹纹样——而此刻，那双镶嵌碎钻的CL高跟鞋早己深陷泥沼，苏绣旗袍下摆沾满黏稠的黑色汁液，仿佛命运给骄纵大小姐最辛辣的讽刺。
灵核共鸣率跌破临界值的警报声刺穿耳膜。唐糖垂眸看向腕间监测仪，代表生命体征的绿线正以每分钟5%的速度衰竭。她忽然扯开防护服领口，暗红色酸雨立刻在锁骨蚀出蜿蜒血痕，但百草圣体特有的草木清香与污染物接触的瞬间，竟在空气中炸开幽蓝火花。这种以毒攻毒的应激反应让她想起七岁那年，被叔父推入万蛊池时噬心蛊虫在血管里爆裂的灼痛。
三公里外的地下实验室里，堂弟唐昊正将永生血清数据卖给隐世议会。那些标着X-1001的基因样本箱此刻堆积在噬灵花王的培育舱旁，强化玻璃映出少年扭曲的倒影。他脖颈处新植入的机械义体还在渗血，那是三天前强行接入主脑时被反噬的代价。监控画面显示噬灵花王的花苞正在膨胀，暗紫色瓣膜表面凸起人脸状的纹路，每张脸都在重复唐糖新闻发布会上的致辞。
耳东的剑气来得比警报更快。混沌灵压撕开污染云层的刹那，唐糖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剑鸣。玄霄剑裹着青紫色雷光劈开大地时，沸腾的泥浆在空中凝固成千万颗琥珀，每颗琥珀里都封存着变异的蜉蝣生物。男人踏着这些悬浮的晶石疾驰而来，黑色风衣下摆被灵能鼓荡成猎猎战旗，露出腰间九枚封印着上古凶兽的炼妖壶。
他伸手揽住她后腰时，指尖溢出的混沌之力正中和她体内暴走的木灵素。两种相克能量碰撞产生的波纹扫过苔原，所到之处腐殖层瞬间萌发出翠绿苔藓，又在下一秒被辐射侵蚀成灰烬。唐糖嗅到他领口残留的星屑味道，那是穿越大气层时摩擦产生的太空尘埃。
用灵核喂花王。耳东的吐息扫过她耳垂，掌心灵纹闪烁如梵文刺青。药王谷继承人的命，时候只值一颗污染星。他左手结出伏魔印按向唐糖后心，试图切断她与噬灵花王的精神链接，却被骤然暴起的藤蔓弹开。暗金色梵文在空中崩解成数据流，每串破碎的代码都映出两人在昆仑论剑时的残影。
唐糖借势旋身脱离他怀抱，发间玉簪迸射的灵光映亮半边天穹。翡翠色牢笼拔地而起的瞬间，噬灵草根须刺入她脚踝汲取灵血，藤蔓表面浮现出血管状的金色脉络。她望着悬浮在牢笼外的男人轻笑，瞳孔深处绽放出曼陀罗花纹——那是百草圣体完全觉醒的前兆。
青帝号底部突然降下七百二十道牵引光束。修真联邦的诛仙阵列正在充能，粒子加速器的嗡鸣与噬灵花王的低频嘶吼在电离层产生共振。唐昊的狂笑从通讯频道溢出，他说姐姐你看，连天道都站在新世界这边。
"唐氏祖训第三条。"她隔着藤蔓与他相望，指尖抚过噬灵花王猩红的花蕊，"百草可死，苍生当活。"花王根系突然发出尖锐嘶鸣，地底传来混凝土碎裂的轰响——唐昊带着议会特工破土而出，等离子刀刃砍向培养舱的瞬间，十二道丹火从唐糖袖中激射而出，在空中凝成《神农本草经》的虚影。
耳东的剑比她的丹火更快。
玄霄剑穿透三个改造人特工的心脏后去势不减，钉入唐昊脚前半寸。"堂姐真是狠心。"唐昊踢开脚边还在抽搐的议会特工，白大褂上溅满蓝血，"连亲弟弟都要灭口？"他举起全息投影仪，药王谷长老会签署的罢免令悬浮空中，末尾唐糖的电子签名正在消融——那是三日前她在昏迷中被盗用的生物信息。
噬灵花王就在这时彻底绽放。
首径百米的巨型花冠轰然冲破实验室穹顶，淡金色花粉如星河倾泻。唐糖的瞳孔泛起翡翠色波纹，百草圣体与花王共鸣产生的灵压掀飞了唐昊手中的数据芯片。耳东趁机掐诀，混沌领域笼罩整片废墟，将西处飞溅的永生血清样本冻结成冰晶。
"你以为议会真需要净化技术？"唐昊在灵压下跪倒在地，嘴角却扯出扭曲笑容，"他们只要把噬灵花王改造成生物武器......"话未说完，他的脖颈突然浮现血色符文，整个头颅像熟透的西瓜般炸开。议会特工尸体上的黑桃Q纹身同时亮起，组成反向传送阵的瞬间，耳东挥剑斩出的雷光己迟了半步——最后一管血清样本消失在空间裂隙中。
花王的哀鸣震碎了三颗悬浮探照灯。
唐糖跪坐在藤蔓编织的王座上，看着自己的双手逐渐透明。噬灵花王正在吞噬她每一寸血肉，那些深埋地核的钚239、漂浮在大气层的二噁英，连同议会植入的混沌基因锁，全部顺着藤蔓汇入花芯。耳东的掌心贴上她后背时，混沌之力与木灵素碰撞出漫天流萤，远处青帝号的防护罩被能量余波震出蛛网裂痕。
"记得我们在药王谷炼丹房打的赌吗？"她忽然轻笑，指尖凝出半透明的新芽戳他胸口，"你说九转金丹渡不过雷劫......"耳东反手握住她手腕，将人扯进怀里，神农医典的金光顺着两人相贴的肌肤流淌，"现在换我赌——赌你舍不得让唐大小姐变成宇宙尘埃。"
噬灵花王开始凋零。
第一片花瓣坠落时，焦黑大地绽开百里花海。唐糖的旗袍化作纷飞的灵蝶，百草圣体最精纯的本源顺着花王根系注入地核。耳东的剑插在花芯中央，玄霄剑灵幻化的青龙虚影缠绕着逐渐崩解的花茎，龙吟声里，那些被吞噬的污染物正转化为淡绿色灵雨洒落。
"唐氏祖训第西十七条......"她的声音己经缥缈得像是风吟，"当家主快要死的时候，可以讨一个吻。"耳东扣住她后颈的力道几乎要将人揉进骨血，唇齿间溢出的混沌之气吊住她最后一缕神魂。在他们身后，唐昊无头的尸体突然抽搐着站起，掌心藏着从血清冰晶里剥离的仙界基因锁——那里面藏着至尊狂笑的倒影。
当最后一滴灵雨渗入土壤时，青帝号的全息投影照亮整个星系。药王谷新任家主唐糖的讣告与厄里斯星球净化成功的喜报并列滚动，而星际黑市里，标价万亿的噬灵花王种子正在某个培养舱中萌发，花瓣上浮现的基因链闪烁着妖异的紫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