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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霜第一次遇到梁深。
那时刚好20岁，她在格拉斯回到巴黎的时候，看到了倒在路边的他。
按理来说，她一个人应该感到害怕的。
她壮胆上前去拍拍男人的肩膀，毫无反应。
程霜把男人翻过来，这张脸一眼就惊艳了她，分不清是韩国人还是日本人。
她不会韩语，更不会日语，用法语对着他说了句：“你好，要帮你联系家人吗？”
结果，喝多了的梁深用中文回答：“没家人。”
就这一句话，程霜就把他捡回了家里。
那个时候，程霜过得并不富裕，她还在凡尔赛闻香学校学习，衣食住行都是靠安格丽提供的，自己的卡里没多少钱，在巴黎的房子也不敢租太贵。
小小的单人间里，她把梁深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次日，梁深一脸懵逼起来的时候，居然用法语和她说：“谢谢，多少钱。”
程霜站在一边很古怪看着他。
中国人干嘛不说中文。
说法语的声音还怪好听的。
然后程霜莫名其妙开始心疼他。
对着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用中文说：“在巴黎，我护着你好不好。”
梁深沉默了很久很久。
鬼使神差的，梁家大少爷居然也说：“好。”
程霜还不懂包养是什么意思，她做饭的手艺真的很一般，她觉得能吃就行，每回梁深也都吃完，让她很有骄傲感。
她去格拉斯的时候塞钱给梁深，让他出去吃。
梁深却跟着她一起前往格拉斯。
那条路，是第一次有人陪她走。
一走，便是六年。
从她还是籍籍无名的学生走到花宫娜小有名气的闻香师，每一场的品香会，他都在，站在台下举起相机，当她一人的摄影师。
梁深问她：“你是不是想包养我？”
程霜毫不掩饰：“是啊。”
程霜给他吃给他喝给他睡，就连香水都给他亲自调，不是包养是什么。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京北梁家大少爷住过最拥挤的房子，吃过最寡淡的饭。
他，甘愿沉沦。
酒会在六楼，程霜没走电梯，从后面走了安全出口。
楼梯很安静，一扇门之后将热闹的气氛阻隔开来。
她走到三楼的时候，听到有脚步声上来了。
她站在原地愣愣的。
想等那个和她一样有电梯不坐的人先上去，自己再下去。
程霜看到梁深双手插着兜往上走。
她屏住呼吸。
他很讨厌自己，他很讨厌自己。
程霜只思考了三秒钟，脚开始往后退，退到楼梯交接处的平台时，她缩在角落里。
把一大条路都让出来给他。
梁深像没看到她一样，低着头往前走的很慢。
程霜盯着他己经上了一个台阶，正准备下楼，梁深突然退后一步一把勾住她的腰，把她拉过去。
脚踩着高跟鞋，程霜猝不及防扑到他怀里，双手撑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都还没反应过来。
梁深在她惊恐的目光里低头，轻轻吻住了她。
程霜鼻息之间都是他的香水味，那种熟悉的香味重新缠绕在身边，明明接吻过很多次。
程霜却觉得距离上一次接吻过去了很久。
她仰起头来回应，下一秒，温热的唇瓣就松开了她。
程霜的吻扑了个空。
她咽了咽喉咙。
一脸茫然。
她看到了梁深的唇瓣上沾上了自己口红的颜色，粉嫩的，比涂在自己嘴上还性感。
梁深掀起眸子，程霜毫无防备和他对视，距离太近，她被梁深的香水味弄得意识不清，好像这双眼睛，是巴黎看到的双眼。
那双满是爱意的双眼。
她心脏猛颤了一下。
程霜眨了下眼。
这双眼睛又变成了在京北第一次看到她寡淡的眼神。
可能是光线太暗她看错了。
程霜整个人几乎是和梁深的身体贴在一起，揽在她后腰上的大手不断用力，太久没有发出声音，楼梯的感应灯自动熄灭了。
所有感官无限放大。
本就灵敏的嗅觉让她贪恋这淡淡的松木香。
她闭着眼根据记忆不断靠近，他的呼吸就要和自己纠缠在一起的时候。
腰上的那只大手忽然松开。
梁深抬步往楼上走。
灯在这一刻亮起。
程霜思绪马上回来，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迅速在三楼的出口里出去。
站在台阶上的男人回头，紧盯着那扇开了又关的铁门。
眼里的情绪淡了又淡，首到灯在此熄灭，与黑夜融为一体。
程霜还是走了电梯到一层，酒店外面有一个巨大的露天游泳池。
正是深秋，没人在里面。
程霜找了个地方坐着，等身上的温度慢慢下去。
他们明明更加亲密的事情都做过无数次，现在只是单纯接个吻，她就面红耳赤。
程霜盯着池面看了会，风微微卷起一层层波纹，她是否还能激起梁深心里的涟漪。
应该是不可能了。
她手掌撑着椅子发呆，忽然前面一道影子落下来。
程霜对气味的记忆力很好。
她头都没抬就知道是谁站在这里。
林萧：“哟，程大小姐一个人呢，里面都在联谊，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程霜起身时，发现这男人挡在自己的正前面，要起来只能跨步到旁边歪一些站起来。
她穿了裙子。
不是很方便。
程霜冷着脸说：“你三番五次过来，我们很熟吗？”
“睡一睡不就熟了。”林萧说：“睡一觉生米煮熟就好了。”
程霜觉得恶心，喝了一点点的香槟现在就想吐在他身上。
“走开，就你这样龌龊的思想，这辈子都不配。”
程霜说着就要站起来。
林萧被骂爽了。
往后退了一步。
“喂，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要什么我们林家没有，我身边这么多女人，就你最不识相。”
程霜没搭理他，沿着池边往外走。
林萧这人就爱犯贱，推了程霜一把，然后又迅速拉住她的手。
让她整个人悬挂在水面上。
程霜瞬间惊惶失色。
“睡吗？拉你上来。”
程霜没说话，看到林萧犯贱的表情，她干脆闭上了双眼，下一秒水花西溅。
深秋夜晚的温度很低，程霜掉在水里马上打了个寒颤。
“不好意思，手滑了。”林萧故意说：“程小姐，你好狼狈，我可不会心疼女人。”
程霜脸色很白，被冷的，被气的，
泳池里面的水都到了她肩膀以上，程霜踩着池底往岸上走。
林萧在岸边蹲下来笑她，“你这样怎么回去呢？要不我送送你。”
程霜忍无可忍，停下来咬着牙说：“你这人神经病，能不能先去看一下医生再出来，到处祸害人。”
林萧蹲在这里朝她伸出来一只手，然后，“扑通”一声，他被人一脚踹进去了。
梁深在后面插着兜毫不客气来了一脚，“不好意思，借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