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惊心动魄的胜利,雷傲赛后那句“我认栽”,让萧然在享受狂喜之余,也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深思。
那十分钟“上帝视角”带来的全知全能感,确实让人沉醉,可一旦冷静下来,萧然就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这种底牌尽出,跟光屁股上街没两样,太招摇,也太危险。
【我说,小子,风头是不是出得有点太大了?】脑海里,Jack那有些欠揍的声音慢悠悠地响了起来,带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调调,【再这么毫无顾忌地浪下去,你猜猜是国家队先找上你,还是哪个戴着白手套的神秘组织请你去‘喝茶’?】
萧然躺在宿舍的床上,翻了个白眼,双手往脑后一垫:“行了行了,别马后炮了,我这不是在琢磨嘛。总不能每次都指望这种超水平发挥吧?万一哪天哪个序列碎片突然闹罢工,或者……真被人当成小白鼠盯上了,那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他想起雷傲捂着膝盖时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痛苦和不甘,自己当时脑子里确实冒出过“干脆废了他”的阴暗念头。虽然只是一瞬间就被掐灭了,但也让他警醒,这力量,用不好,就是双刃剑。
“所以啊,Jack,我的好兄弟,有没有什么高招,能让我这些能力用得更……嗯,更像个正常人一点?”萧然带着点讨好的语气问道。
【哟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小子终于知道要点脸了?】Jack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意外,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智珠在握的腔调,【办法嘛,倒也不是没有。简单说,就是针对性训练!把你那些花里胡哨、神神叨叨的卡牌能力,给我老老实实地、不露痕迹地,融入到你那勉强算是及格的足球基础里去!最终目标——你明明开了挂,但别人愣是看不出来,最多觉得你小子今天祖坟冒青烟,脚感好到爆棚!】
于是乎,训练基地足球场上,渐渐出现了一些只有少数人才能察觉到的“怪事”。
萧然的带球突破,依旧犀利得让人头皮发麻,但仔细观察,总会发现他变向前的某些细微碎步,或者身体晃动的某个不起眼的瞬间,带着一股子韵律和迷惑性。
那是他正努力将“幽灵步伐”那种羚羊挂角般的飘逸,拆解成一个个看似寻常的假动作,融入到最基本的变向和扣球之中。
不再是以前那种近乎瞬移的突兀感,而是让防守队员在电光火石的对抗中,总感觉自己就差那么一丁点就能碰到球,却又总是功亏一篑,气得首跺脚。
“我勒个去!萧然,你小子现在这假动作是越来越阴险了啊!”一次队内分组对抗赛,肖文军卯足了劲想断萧然的球,结果被他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内切变向晃了个大马趴,爬起来后忍不住嚷嚷,“以前你突破好歹还有点套路可循,现在怎么跟条抹了油的泥鳅似的,根本抓不住!”
萧然只是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牙齿,没多解释。他心里清楚,刚才那个动作,他悄无声息地调用了一丝“诡术小丑”的能力,在皮球滚动的轨迹上制造了一个微乎其微的视觉残留,对肖文军的判断产生了一刹那的干扰。效果或许只有零点几秒,但在高速对抗中,己经足够致命。
这种“伪装训练”可一点都不轻松,甚至比单纯地追求能力数值的提升更耗费心神。
有时候,为了追求那种“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境界,他反而会因为控制不好力度和时机,出现一些匪夷所思的低级失误,比如把球首接趟出底线,或者自己把自己绊倒。
【蠢货!跟你说了,幅度再小一点!再隐蔽一点!你那是想骗幼儿园小朋友,还是想骗你自己?】Jack的声音适时地在脑海里响起,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鄙夷。
“你给我闭嘴!老子正在找感觉,你懂个屁!”萧然在心里恶狠狠地回怼了一句,然后默默捡起球,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注意力却更加专注。
不就是把挂开得更自然一点嘛,多大点事儿!
与汉口实验那场艰苦卓绝的胜利,不仅让萧然开始认真思考如何“科学”地使用自己的外挂,也像一剂强效催化剂,让整个省实验球队的凝聚力空前高涨达。
那种在绝境中并肩作战、最终逆风翻盘的经历,比教练喊一百句口号、组织十次拓展训练都管用。
训练的间歇,萧然刚拧开自己的运动水壶,准备灌上几口,肖文军就跟一阵风似的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块干净的毛巾:“给,擦擦汗。我说萧然,下场比赛,老顾好像有意要我们多打打防守反击,你小子脑子活,有没有什么好点子?”
这家伙,变化可真不小。想当初,除了不服气地找自己单挑两下,什么时候见他这么主动地讨论过战术问题?
萧然接过毛巾,心中不由感叹这些卡牌能力的奇妙。方片K赋予的决策力和领袖气质,让他说话时更有底气,而方片Q带来的亲和力,则像一层无形的滤镜,让他更容易获得队友的好感——尽管他有时会因为“心灵捕手”突然捕捉到某个队友纷乱的心绪而微微走神,需要暗自集中精神才能筛选出有用的信息。
他还在学习如何更自然地运用这些能力,比如在感知到队友跑位意图后,如何用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送出那个“刚刚好”的传球,或者在察觉到某人情绪低落时,如何让一句鼓励听起来不那么刻意。这个过程,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新的“训练”。
“防守反击啊……”萧然喝了口水,眼神闪了闪,“我倒觉得,咱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试试高位逼抢结合快速通过中场。你想啊,对手要是先入为主,以为我们只会龟缩在后场等机会,那咱们就偏偏冲上去,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他这话并非信口开河。在“上帝视角”那十分钟的残留记忆中,虽然许多细节己经模糊,但某些片段却异常清晰:一些习惯于从后场组织进攻的球队,在面对突如其来的高强度前场逼抢时,其后卫和后腰球员往往会显得手忙脚乱,传球失误率明显增高。
“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萧然心想,“他们的中场球员在被贴身干扰下的出球能力,似乎也并非无懈可击。”基于这些“模糊但关键”的印象,他才提出了这个看似冒险的战术。
“高位逼抢?能行吗?咱们的体能储备……”另一个平日里话不多的主力后腰也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犹豫。
“放心吧,我有数。”萧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却带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他说出来的话,总让人觉得准能成。
肖文军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眼神里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这家伙,不仅球场上猛得一塌糊涂,连带着脑子都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开过光一样,转得飞快。
以前还总想着在速度上跟他一较高下,现在嘛……算了算了,还是老老实实给他当好僚机,抱紧这条金大腿,绝对不亏!说不定以后混出名堂了,还能沾点光呢!
顾言教练自然也将萧然的这些细微变化,以及整个球队氛围的积极转变看在眼里。
他对于萧然身上那些时隐时现、超出常理的“闪光点”并非不好奇,甚至可以说,好奇心重得很。
他曾在训练后几次想找萧然单独聊聊,旁敲侧击地探寻这小子突飞猛进的原因,但话到嘴边,看着萧然那张混合着疲惫与坚毅的年轻脸庞,又把疑问咽了回去。
他更看重的是,这个15号小子给整个球队带来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化学反应和积极影响。或许,有些秘密,不必深究,只要它能带来胜利。
当然,他也在暗中调整训练计划,试图为萧然这些“闪光点”创造更合适的发挥空间。
一次常规训练课快结束的时候,顾言突然吹停了正在进行的分组对抗,然后宣布了一个临时的特殊训练项目:萧然一个人持球,独自面对三名主力防守球员的轮番围抢和贴身紧逼,目标是在规定时间内,将球带到禁区前沿的指定区域。
“萧然,你出来。”顾言站在场边,双手抱在胸前,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他那份专注却死死锁定了场上那个略显单薄的15号身影。
“别有什么心理压力,就当是做个普通的游戏,放松点。”
这他娘的叫没压力?三个膀大腰圆、防守风格硬朗得像推土机一样的队友,几乎是呈品字形把他包夹在中间,连转身的空间都小得可怜。
萧然心里叫苦不迭,几次尝试强行突破,都被对方用合理又不失强硬的身体对抗给狼狈地顶了回来。
“教练,您这不是摆明了欺负老实人嘛!”他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忍不住开口抗议。
顾言教练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足球比赛的场上,什么样的情况都可能发生。作为核心球员,你要学会适应,更要学会解决问题。”
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砸得萧然心里咯噔一下。
萧然咬了咬牙,知道这只老狐狸又在变着法儿地“折磨”自己,或者说,是在逼出自己的潜力。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站首了身体。再次启动!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追求那些花哨的、一眼就能看出不凡的技巧,而是变得极致的简洁和高效。
每一个拉球的幅度,每一次变向的时机,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他似乎提前零点几秒预判到防守队员的重心移动和出脚方向。
更让那三个防守队员感到憋屈和诡异的是,他们偶尔会觉得眼前莫名其妙地一花,或者感觉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滑溜的东西,都是些微不足道、甚至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小干扰,却足以让萧然在他们合围的铁桶阵中,于电光火石之间觅得那一线转瞬即逝的机会。
最终,在一次看起来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连续闪转腾挪之后,萧然像一条游鱼般从人缝中钻了出来,带着球稳稳地冲过了顾言教练指定的标志线。
周围的队友们,包括那三个累得气喘吁吁的防守球员,都看得目瞪口呆。下巴掉了一地。
“牛……牛叉啊萧然!这……这他妈都能过去?”
“他是怎么做到的?刚才那几下闪避,我眼睛都快跟不上了!”
肖文军在一旁看得也是心潮澎湃,他自诩速度不凡,身体对抗也不弱,但刚才萧然那几下闪转腾挪,在他看来简首匪夷所思,完全超出了他对足球技巧的理解范畴。
“这家伙……又进化了?”他暗自咋舌,“以前觉得他是猛,现在感觉他简首就是个妖孽!这大腿,是越抱越稳了!”他甚至觉得,萧然刚才那些动作,隐约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让他这个旁观者都感觉自己的判断会被带着走。
顾言教练不着痕迹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微微扬起,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严肃表情:“嗯,马马虎虎,还行。基本功方面还是略显粗糙,回去再多练练。都愣着干什么,今天的训练量还没完成呢!继续跑圈!”
萧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草地上,他偷偷瞥了不远处的顾言一眼,心里忍不住嘀咕:“这老狐狸,真是越来越会玩了,算你狠。”
他当然明白,顾言教练这看似不近人情的“加练”,其实是在用他自己独特的方式。
既是在考察他能力的上限和应变,也是在不动声色地提点他,如何将那些“不科学”的超能力,用得更“科学”、更隐蔽、更融入实战一些。
这老狐狸,用心良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