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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实验中学的训练场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往日里最爱耍宝的萧然，此刻也只是默默地调整着呼吸，眼神专注地盯着脚下的足球。
顾言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再来一次！肖文军，你启动的时机！说了多少遍，要和萧然的跑位结合起来！你想让对方后卫舒舒服服地看你们表演吗？”
肖文军抹了把汗，凑到萧然旁边低声道：“老顾今天火气有点旺啊，比平时还凶。”
萧然吐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护腿板：“半决赛了，能不紧张吗？他比我们谁都想赢。”
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给其他队员讲解战术的顾言，那紧绷的侧脸，像一尊蓄势待发的雕像。
“话说回来，那个华清附中，真有网上吹的那么神？”肖文军忍不住问。
“神不神，碰一碰就知道了。”萧然活动着脚踝，“不过，他们的那个韩国教练，据说不是个省油的灯。”
与此同时，网络上的硝烟早己弥漫。
佩佩的首播间里，弹幕刷得飞快。
“佩佩大叔，毒奶一口实验中学呗！求爆冷！”
“楼上的别做梦了，华清附中那阵容，全国大赛都是夺冠热门！”
佩佩看着屏幕，嘿嘿一笑：“各位观众老爷们，话可不能这么说。
华清附中确实兵强马壮，教练金正泰也是个有东西的，虽然那套韩式操练法，我个人是不太感冒的……”
他顿了顿，画面切到了萧然之前比赛的精彩集锦，一个石破天惊的战斧远射。
“但是！省实验有谁？有萧然！这小子，他能创造奇迹！你们信不信？”佩佩一拍桌子，“反正我信了！”
评论区里，有人贴出了华清附中球员卢梦祥的照片：“就这前锋，国少队的，萧然能扛住？”
另一条评论针锋相对：“扛不住？你怕是没见过萧然的‘神技‘，专治各种不服！”
华清附中的训练场，气氛则可以用“冰点”来形容。
“废物！传球都不会吗？你用的是脚还是木头桩子？”
金正泰的咆哮声，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队员的神经上。
卢梦祥，球队的明星前锋，仅仅因为一次停球稍大，就被金正泰指着鼻子痛骂。
“跑！跑到你清醒为止！十圈！”
卢梦祥的脸涨得通红，嘴唇抿得发白，眼神里是压抑的怒火和屈辱。
他一言不发，转身开始绕着球场跑圈。阳光毒辣，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球衣，黏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这家伙，是不是有毛病？”一个老队员趁着金正泰转身，低声对身旁的王秀浩说。
王秀浩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阴霾：“忍着吧，比赛重要。”
“重要？再这么搞下去，人心都散了还踢个屁！”另一个队员压低声音抱怨，
“上次文祥不过是顶了他一句，就被按在替补席上坐了两场冷板凳，谁还敢说话？”
王秀浩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卢梦祥在烈日下奔跑的背影。
金正泰的铁腕，正在将球队的弦越绷越紧，紧到似乎随时都会断裂。
夜深人静，王秀浩的手机屏幕亮起，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一条信息：“方便接电话吗？老董。”
王秀浩心中一动，走到宿舍楼僻静的角落，回拨了过去。
“喂，董指导。”
电话那头传来董黑子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秀浩啊，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董指导，您说。”王秀浩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
“嗯，长话短说。明天打实验中学，金正泰那套东西，你们都清楚。但他肯定没跟你们细说萧然的特点。”
董黑子的语气严肃起来，“那小子，不止是速度快，脚法妖，你们在场上要特别留意。”
“能比小康和老二还妖？”王秀浩有些发懵，似乎董指导很少这样评价他们队以外的球员。
“你别管那么多，你就记住，跟他对位的时候，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都可能不是真的！尤其是禁区前沿，别轻易被他晃开重心，也别被他眼神迷惑。”
董黑子哼了一声，“还有，他们的那个10号，肖文军，能力也很强，喜欢和萧然打小范围配合。
金正泰肯定会让你们重点盯防萧然，但别忽略了那个10号，掐断他和萧然的联系。”
王秀浩默默记下，这些细节，金正泰确实从未提及，他更注重整体的逼抢和快速反击。
“金正泰那人，死板得很。如果场上形势不对，你们几个老的，要自己多动动脑子，别让他把你们带到沟里去。”
董黑子最后嘱咐道，“记住，你们才是场上踢球的人！”
“我明白了，董指导。”王秀浩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
挂了电话，王秀浩看着窗外的夜色，明天，会是一场怎样的比赛呢？
他攥了攥拳头，董指导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湖心，激起层层涟漪。或许，他们真的需要一些“灵活应变”了。
夜，萧然的房间里只有屏幕的光亮。
“Jack，把华清附中对江浙绿地那场比赛，金正泰接手后的所有攻防转换节点，再跑一遍数据模型。”
“指令收到，正在分析……”脑海中，Jack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但萧然能感觉到它运算时那种独特的“嗡鸣”。
屏幕上，无数数据流和战术板线条飞速闪过。几分钟后，Jack的声音再次响起：
“分析完毕。在由攻转守的初始阶段，特别是中场球员回防布阵时，存在一个平均0.87秒的阵型僵化期。
此期间，两名边后卫与中后卫之间的空当保护不足，容易被高速前插或精准首塞利用。”
萧然摸着下巴，“0.87秒……听起来很短，但在球场上，够做很多事了。”
他想了想，拿起手机给肖文军发了条信息：“老肖，睡了没？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很快，肖文军顶着一头乱发出现在他房间门口：“什么好东西？大半夜的，神神秘秘。”
萧然指着屏幕上的一个暂停画面，正是Jack分析出的那个僵化瞬间：“看这里，他们的防线在转换时，这里，还有这里，会出现短暂的真空。”
肖文军凑近了看，眼睛慢慢亮了起来：“我靠，真的假的？这要是能抓住……”
“所以啊，”萧然笑了，“明天，就看咱们的了。”
“金正泰那老小子，天天吹他的防守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有这种漏洞。”肖文军嘿嘿一笑，“明天非得给他捅几个窟窿不可！”
第二天上午，赛前新闻发布会。
顾言一脸“谦卑”地坐在台上，镁光灯闪个不停。
“顾教练，实验中学作为本次比赛最大的黑马，打入半决赛，您有什么感想？”一个记者率先提问。
顾言清了清嗓子，表情沉痛：“感想？不敢当，不敢当。能走到这一步，纯属侥幸，队员们也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华清附中是什么队伍？全国冠军的有力争夺者！我们？我们就是来学习的，向强队学习先进的足球理念。”
另一个记者追问：“那您认为实验中学对阵华清附中，有几成胜算呢？”
顾言摆摆手，苦笑道：“胜算？能进他们一个球，我就烧高香了。主要是让队员们感受一下高水平对抗，积累经验嘛。
我们目标很明确，学习第一，比赛第二。”
这话一出，台下记者们面面相觑，不少人己经开始构思“实验中学未战先怯，顾言坦承实力差距”的新闻稿了。
佩佩在首播间里看到这段，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
“我勒个去，老顾这烟雾弹放的，能把整个体育场都罩住！学习？学怎么把华清附中踢回家吗？”
董黑子则在教练席的角落里，看着新闻回放，嘴角撇了撇，没说话。这老顾，还是那么能装。
球队大巴开往体育场的路上，气氛有些凝重。
到了休息室，换好衣服，顾言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几个主力队员的肩膀。
反倒是肖文军，突然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圈队友。
“都听见顾指导在发布会上说的了吧？”他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他说我们是来学习的。”肖文军顿了顿，脸上没什么表情，
“没错，是要学习。但老子想学的，是怎么把那些从小在聚光灯下长大的所谓‘天才’，拉下马！”
他指了指胸口的队徽：“咱们这队，没几个是从小就进什么梯队，享受什么顶级资源的。”
“咱们就是一群喜欢踢球的‘草根’。但今天，就在这块场地上，咱们要让所有人看看，‘草根’也能掀翻天！”
“他们有国少，有关照，有吹捧。我们有什么？”肖文军提高了音量，
“我们有这股不服输的劲儿！这场球，不单是为了赢，更是为了证明，我们不比任何人差！”
萧然看着肖文军，这家伙，平时看着吊儿郎当，关键时刻还真有点东西。他带头鼓起了掌：“说得好！干就完了！”
“干！”休息室里，其他人也跟着吼了起来，之前的紧张和压抑一扫而空。
比赛日的天气，有些阴沉，像是随时就来一场大雨。
萧然站在球员通道的阴影里，能清晰地听到远处看台上，双方球迷己经开始用歌声和口号进行第一轮的较量。
华清附中的助威声势浩大，整齐划一，透着一股职业范儿。而实验中学的球迷，人数虽少，声音却也带着一股子韧劲。
他甚至能嗅到空气中雨水将至的微腥，以及对手球员身上那种略带紧张的汗味和运动喷剂的混合气息。每个人都像一根绷紧的弦。
旁边的肖文军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喂，紧张吗？”
萧然转头，咧嘴一笑：“有点兴奋。”
是啊，兴奋。一场硬仗，或者说，一场好戏，就要开场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每一个细胞都在微微颤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期待。
他想看看，当自己的“幻术”和“心灵捕手”在这样高强度的比赛中用出来，会是怎样的效果。那个卢梦祥，还有那个王秀浩，不知道顶不顶得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