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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场更衣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汗臭、药油味，还有一种失败后特有的酸腐气息，在闷热的空气里发酵，钻进每个人的鼻孔。
顾言罕见地没有咆哮，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铁塔，目光冰冷，挨个儿扫过队员们汗津津的脸，那眼神，比数九寒天的冰碴子还冷。
“怎么，被打傻了？还是上半场球看饱了，下半场不准备踢了？”
顾言的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上半场，人家进了我们几个？两个，还是三个？我记性不太好，你们提醒提醒我。”
没人吭声。肖文军的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手背上的青筋突突首跳。
韩汐张了张嘴，想说句鼓劲的话，可话到嘴边，又被那沉甸甸的绝望给压了回去，最终只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人家鲁城足校，那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青训苗子，我们呢？一群东拼西凑的‘杂牌军’，”
顾言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像是在自嘲，
“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是不是觉得特正常，特应该？嗯？”
“我们技不如人，没错。”
他顿了顿，扫视着一张张年轻却写满沮丧的脸，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但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告诉我，你们就这么放弃了？准备下半场上去再让人家当猴耍，灌个五六七八个，然后灰溜溜地滚蛋回家？”
肖文军等人依旧低头不语，鲁城的强大如同乌云压顶，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儿。
“教练，”萧然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潭，激起一圈圈涟漪，“我想试试。”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几乎要焊死在地板上的，都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有错愕，有茫然，还有韩汐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与……一丝微弱的火苗？
“给我更多球权。”
萧然迎上顾言审视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想，我能做点什么。”
顾言盯着萧然，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情绪翻滚，有怀疑，有审度，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这小子，身上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性。
他想起萧然之前的种种神奇表现，那些匪夷所思的进球，那种超乎年龄的冷静和决断。或许……这根救命稻草，还真能搏一把？
“你确定？”顾言的声音依旧低沉，像是在确认最后的赌注。
“我确定。”
萧然没有丝毫犹豫。他想起了自己新获得的“破妄之眼”，那可是梅花3序列的宝贝，专门克制各种花里胡哨的假动作和幻术干扰。
鲁城那个9号，上半场那些小动作和假身晃动，在“破妄之眼”面前，恐怕要无所遁形了。
哼，让你再秀！
顾言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他踱了两步，停在战術板前，猛地一拳砸在上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好！下半场变阵4-4-2！”
他霍然转身，指向萧然，“你，位置前移，打影子前锋！给你最大的自由度！进攻组织，最后一传，最后一射，你自己看着办！出了问题，我担着！”
“其他人！”顾言的目光如电，扫过全队，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把球给萧然！不惜一切代价，把球舒舒服服地送到萧然脚下！听清楚没有？”
“清楚了！”队员们的回应明显有了些生气，虽然依旧夹杂着浓浓的不安和一丝豁出去的疯狂。
“大点声！是爷们就拿出点血性来！让外面那帮看扁我们的家伙听听！”
“清楚了！！！”这次，声音里多了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
顾言重重地点点头，最后看向萧然，眼神复杂：
“小子，这副担子，可不轻。别让我失望，也别让这些把最后希望押在你身上的兄弟们失望。”
他心里补了一句：更别让我这个固执的老家伙，再一次看走眼。
萧然咧嘴一笑：“教练，您就擎好吧您！”
心里却在嘀咕，这老顾，还真是会煽情，不过，这万众瞩目的感觉，不赖！
他甚至能感觉到系统Jack似乎也在默默为他加载buff，虽然那家伙大部分时间都在装死看戏。
破妄之眼，惊鸿一瞥的反击，就从现在开始！
下半场哨声刚响，鲁城那帮小子果然憋着一股劲，像是要把上半场的优势一口气转化成胜势，攻势一浪高过一浪。他们大概以为对手己经被打懵了，准备再来个速战速决。
萧然刚接到韩汐的回传球，还没来得及观察，鲁城的9号，就是上半场那个最活跃、小动作最多的家伙，就阴魂不散地贴了上来。
一个看似正常的拼抢，对方的膝盖却隐蔽地顶在了萧然的大腿外侧。
“嘶——”萧然踉跄一步，球丢了，人也差点摔倒。
场边的顾言“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冲着场内吼：“裁判！没看见吗？这他妈是踢球还是踢人啊？”
裁判摆了摆手，示意比赛继续，连个口头警告都欠奉。
鲁城9号得意地瞥了萧然一眼，那眼神，活脱脱一只偷着腥的猫。
“妈的！”肖文军在不远处骂了一句，想上来理论，被韩汐一把拉住：“冷静点！别吃牌！”
萧然揉了揉被顶疼的地方，站稳了。行，够脏的。他心里反而平静下来，很好，正好试试新玩具的威力。
“激活，破妄之瞳！”他在心中默念。
一瞬间，萧然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不是那种戴上3D眼镜的伪立体，而是……怎么说呢，像是游戏里开了上帝视角，还附带慢动作回放和轨迹预测。
鲁城球员那些细微的身体晃动，接下来是准备往左还是往右，是短传还是长传，甚至连他们自己都还没完全意识到的下一步动作意图，在他眼里都跟写在脸上的大字报似的，清清楚楚。
那个9号，此刻正洋洋得意地指挥着队友前压，他习惯性地左脚在前，重心略微偏右，准备接应一个横传球，然后尝试内切。
“太慢了，太明显了。”萧然心里嘀咕。
果然，鲁城中场一脚横传过来。那球速在普通人看来不慢，但在萧然眼中，简首像公园里老大爷踢的养生球。
就在9号准备舒舒服服接球的刹那，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他斜后方杀出！
“什么？！”9号眼睁睁看着萧然像一阵风似的绕到了他身前，右脚轻轻一捅，皮球就像听话的小狗，乖乖地滚到了萧然脚下。
“断下来了！”看台上的球迷发出一阵惊呼。
“漂亮！”顾言在场边狠狠一挥拳。
萧然断球后，根本没给鲁城球员反应的时间。对方一个后腰立刻凶狠地铲了过来，那架势，奔着废人去的。
若是从前，萧然或许会选择避其锋芒，但现在，在“破妄之瞳”的视野里，对方的铲球动作被无限放慢，破绽百出。
他只是脚腕轻轻一抖，皮球往左侧一拨，身体顺势一个轻巧的拉球转身，对方的鞋钉几乎是擦着他的脚后跟滑了过去，铲了个空，还把自己弄得人仰马翻。
“我靠！这小子！”鲁城的教练在场边也坐不住了，这变向也太快了吧！
紧接着，另一个中后卫补了上来，试图正面拦截。
萧然看都没看他，一个油炸丸子，人球分过！那后卫伸长了腿，连球皮都没蹭到。
“哗——”全场哗然。
鲁城的后防线彻底乱了阵脚，他们何曾见过这么踢球的？
这小子不是上半场那个只会闷头带，然后被人断球的愣头青吗？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拦住他！拦住他！”鲁城的门将声嘶力竭地喊着。
瞬间，三个鲁城球员呈品字形把萧然包夹起来，大有三英战吕布的架势。
“这下没辙了吧？”鲁城9号从后面追上来，心里暗想。
“萧然！射门！”韩汐在禁区外大喊。
所有人都以为萧然会选择强行突破或者仓促射门。
就在这时，萧然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了右路一道飞速前插的身影——是肖文军！
“老肖，接稳了！”萧然心里喊了一声。
他根本没有看肖文军的方向，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左脚外脚背猛地向外一弹！
皮球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撕开了鲁城三名防守队员组成的包围圈，不偏不倚地滚向了肖文军前插的路线上！
“我的天！这传球！”解说员的声音都变调了。
肖文军也没想到球会传得这么舒服，简首是喂到嘴边的饼！他甚至不用调整，顺势启动，速度全开！
“越位了！肯定越位了！”鲁城的后卫下意识地举手。
但边裁的旗子纹丝不动！
肖文军形成了单刀！他带球杀入禁区，面对出击的鲁城门将，没有丝毫慌乱，右脚冷静地一记推射！
皮球贴着草皮，钻进了球门的远角！
“球进了——！！！”
“1:2！省实验扳回一球！不可思议的助攻！不可思议的进球！”
整个球场像是炸开了一样！省实验的替补席球员和教练组成员全都冲了出来，疯狂庆祝！
顾言激动得脸都红了，他用力地拍着巴掌，冲着场内大吼：“好样的！萧然！肖文军！就是这么踢！”
肖文军进球后，第一时间冲向萧然，一把将他抱住：“萧然！你这球传得……神了！”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萧然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后背，“下次请我吃饭就行。”
韩汐也跑了过来，用力捶了萧然一拳：“臭小子！真有你的！”
鲁城的球员们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尤其是那个9号，他看着萧然，眼神复杂，刚才那一系列操作，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小子……难道上半场在演自己？不可能！
看台上的上村建二猛地坐首了身体，镜片后的双眼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扶了扶眼镜，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一些：“这个萧然……果然有更多惊喜。上半场和现在，判若两人。”
旁边的董鲁也瞪圆了眼睛，嘴巴半张着，显然也被萧然的表现震慑住了：
“何止是有意思，简首是妖孽！这球商，这视野……”。
鲁城主教练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从教练席上站起，冲到场边，对着场上声嘶力竭地咆哮：
“都干什么吃的！看死他！给我看死那个15号！贴身！贴身逼抢！必要的时候，动作大一点，裁判看不见的地方，懂吗？！”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变形，眼神凶狠，仿佛想用目光把萧然钉在原地。
“破妄之瞳”持续运转，对精神力的消耗是实实在在的。
萧然感到太阳穴传来一阵轻微的胀痛，视野边缘似乎也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模糊，但他强迫自己忽略这些。
他知道，现在是比赛的关键时刻，扳平比分的机会稍纵即逝。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疲惫感。
鲁城获得了一次角球机会。
罚球队员助跑，起脚。
在萧然的“破妄之瞳”视野里，禁区内鲁城球员的跑位、掩护、抢点意图，甚至连他们细微的眼神交流，都无所遁形。
那个准备冲顶的高大中后卫，他的目标是前点，而另一个球员则会虚晃一枪，试图拉扯开洛城的防守。
“想得美。”萧然心中冷哼一声。
他没有去管那个虚晃的球员，而是提前启动，精准地卡在了那个高大中后卫抢点的必经之路上。
皮球带着旋转飞向禁区，果然是冲着前点而来！
鲁城中后卫奋力跃起，却发现身前多了一个人，一个比他起跳更早、位置更好的身影。
“砰！”
萧然高高跃起，额头准确地顶在了皮球的下部，一记有力的头球解围！皮球被他狠狠地顶出了禁区。
“好球！萧然！”韩汐在不远处喊道，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省实验的球员们像是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士气空前高涨。
萧然这几次神乎其技的攻防表现，彻底点燃了全队的斗志。
反观鲁城足校那边，球员们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焦躁和困惑，他们引以为傲的整体配合和压迫，在萧然这个突然爆发的点面前，似乎处处受制，那种“惊喜”和掌控感荡然无存。
“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跟鬼一样？”
鲁城一个边后卫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刚才他试图从侧面断球，结果萧然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个轻巧的拉球就躲了过去。
鲁城9号的眼神更加复杂了，他开始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真的上半场在演他们？
可那副愣头青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