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城垛前咬碎第三块薄荷冰,喉间辛辣驱不散眼底血丝。
护城河里飘着半截烧焦的旗杆,莫离正带人打捞磁母,青铜锁链绞着水草发出咯吱声响。
任萱突然扯住我袖口,沾着磁粉的指甲在朝阳下泛着诡异的蓝,"这月蚀令符的刻痕,像不像我们实验室的分子式?"
城楼下传来木轮碾过碎石的响动,二十架水车正将护城河的尸毒水引向郊外石灰窑。
任萱腕间新换的碧玺手串突然迸出裂响,她反手将碎珠甩进烽火台余烬,火星溅在昨夜那角狐裘残片上,腾起缕青烟凝成个残缺的六芒星。
"主上,东市粮仓烧了三座。"莫离拎着滴水的磁母踏上城楼,铠甲缝隙里还嵌着半片人指甲,"但我们在楚军辎重里发现二十车暹罗米。"他喉结滚动两下,铠甲鳞片随着吞咽声簌簌作响。
我知道他想起三年前饥荒时,林雪带人冒死从雪崩里抢出半仓陈米。
任萱突然用染毒的指甲在城墙刻线,磁粉簌簌落进我后颈:"让林雪去验粮。"她指尖停在某个卦象方位,那里躺着半具烧焦的传令兵尸体,腰牌花纹与上月使臣进贡的琉璃盏如出一辙。
议政殿的青铜地漏泛着药香,十二名工匠正在重铸被磁石腐蚀的城门轴。
我着楚煜铠甲碎片上的纹路,突然发现裂纹走向与林雪上月呈上的布防图暗合。
任萱踹开试图给她包扎的医官,将沾血的绷带浸入磁母溶液,布帛上渐渐显出新国边境的舆图。
"主上,林典客求见。"莫离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时,任萱正用磁粉在我掌心画符。
她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梁柱,三只壁虎应声坠落,肚皮上竟刺着楚国暗探的刺青。
我望着鎏金柱上缓缓成型的血卦,听见自己心跳与殿外林雪佩玉的叮咚声渐渐同频。
暮色漫过重檐时,我在宗庙暗格里翻出三年前穿越那夜的星图。
任萱拎着半坛西域贡酒倚在神龛旁,酒液浇在青铜龟甲上腾起蓝焰,裂纹竟与林雪今日呈报的赈灾路线完全重叠。
她突然将酒坛砸向地砖,瓷片割破我手背的瞬间,二十七个卦象同时指向正在城南验粮的身影。
我握紧那片沾着磁粉的楚煜铠甲,听见自己太阳穴传来血脉奔涌的轰鸣。
任萱染毒的指甲突然掐进我腕间穴位,剧痛中她呼出的热气带着薄荷与血腥:"酉时三刻,星孛入紫微。"她沾血的手指在龟甲上一勾一挑,恰是林雪今晨簪花的样式。
戌时的梆子敲到第七声,我在观星阁摆开三枚磁母。
任萱将熔化的月光石液滴入罗盘,青铜指针突然疯狂旋转,最后首指南城墙角某块新砌的砖石——那里埋着林雪三天前献上的镇煞玉璧。
我摸到袖袋里那角磷粉狐裘,突然想起穿越前夜实验室爆炸时,通风口闪过的衣角也是这般诡蓝。
(接上文)
我嚼碎第西块薄荷冰,任萱的血珠在龟甲上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月光石溶液还在罗盘里沸腾,青铜指针震颤着扎进掌心,磁母碎片在袖袋里烫得惊人。
"东角门。"任萱突然咬断一缕发丝缠在磁母上,发梢沾着西域贡酒的蓝焰,"她亥时要去喂那匹瘸腿的战马。"酒气混着她颈侧药香漫过来,我数着她睫毛上凝结的磁粉,三年前实验室通风口那抹诡蓝衣角突然在记忆里清晰起来。
巡更的梆子声漏了半拍,我贴着神道碑的阴影挪动。
林雪正在给马槽添黑豆,月光照见她腰间新换的犀角令牌——纹路与楚军密探的骨哨严丝合缝。
我按住突跳的太阳穴发动心眼,眼前突然炸开无数细密金线。
剧痛从视神经蔓延到后槽牙,我看见林雪指尖渗出的磁粉正勾勒出边境布防图。
她发簪里藏着半截磷火信笺,燃烧时会显出新铸城门轴的弱点。
最要命的是她颈后刺青,三枚星纹恰好对应昨夜被雷火击毁的粮仓方位。
"主上?"林雪突然转身,马厩顶棚漏下的月光照在她新染的丹蔻上。
我强忍颅内翻涌的灼痛继续催动心眼,发现她裙裾暗纹竟是用磁粉绘制的爆破符——明日祭天仪式的礼炮若被引爆...
薄荷香突然刺破血腥气,任萱染毒的指甲掐住我虎口。
她不知何时潜到身后,磁母碎片正抵着我后颈大椎穴。
剧痛中视野陡然清明,我看见林雪佩玉里嵌着半粒实验室常用的铱元素结晶。
"城南石灰窑需要监工。"任萱突然扬声,甩出腕间崩断的碧玺珠串。
林雪接住珠子的瞬间,磁粉突然在她掌心燃起青焰——那是我们穿越前用来标记实验样本的放射性涂料。
回观星阁的石阶长得像永远解不开的卦象,任萱的指甲深深掐进我肘弯:"不要命了?"她扯开我束发的银链,十二枚磁母坠子叮叮当当砸在青铜龟甲上。
我嗅到她袖口残留的硝石味道,三年前爆炸前三十秒的警报声突然在耳膜里轰鸣。
她突然将染血的帕子按在我渗血的鼻孔,薄荷冰混着磁粉的苦味在唇齿间炸开。
月光透过八卦窗棂分割她的侧脸,我看见她耳后新结的血痂——昨夜用时空回溯手链救我时被流矢擦伤的痕迹。
"星孛入舆鬼。"任萱突然用染毒的指甲在龟甲刻线,裂纹延伸到我掌心的爆破符纹路上,"她亥时三刻要烧西市鸽房。"磁母溶液在罗盘里凝成血珠,倒映出林雪正在抚摸那匹瘸马鬃毛的手——指缝间沾着磷粉。
我摸到袖袋里那角狐裘,实验室爆炸前最后看到的监控画面突然清晰:通风口闪过的衣角上,绣着与林雪腰间犀角令牌相同的星纹。
子时的梆子卡在第七声,任萱突然将半块薄荷冰塞进我齿间。
她染毒的指尖划过我汗湿的额角,磁粉在皮肤上灼出二十八星宿的印记。
我数着她腕间新换的珊瑚珠,发现少了两颗——正是林雪今晨献上的暹罗米车数。
月光石溶液彻底凝固时,观星阁地砖上显出新国全境的爆破点。
任萱突然咬破我指尖,将血珠弹向西南角的星图——那里标着明日祭天时楚煜要献的青铜鼎。
阁楼外传来细碎脚步声,林雪养的那只波斯猫正蹲在琉璃瓦上舔爪。
它颈间铃铛的纹路,与三年前导致实验室爆炸的磁暴装置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