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这样的话,不知道重演过多少遍。
早己说得炉火纯青。
并且,每一次,都会让面前人发自内心的后悔自责,然后落入自己的掌控中。于是,自以为感动力十足的周佑泽讲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抬眼时,却发现栖清祈根本没往自己这儿瞧。
不仅没看,还神色悠然,喃喃自语着什么。
再掀眸时,眼中非但有漠然的冷意。
还带着抹形容不出的幽暗深芒。
像一把利剑,不做掩饰地朝自己刺来,又划破了什么。
一时之间,让将眼前人作棋子数年的周佑泽大脑如擂鼓砰砰击响。
不似愤怒或算计等任何一种踏进这房间后的情绪。
而是恍如隔世、不知对着这好用棋子多久没出现过的……心虚。
这久违的心虚浮起,以至于不敢多对视那桃花眼一秒。
周佑泽慌乱移开目光,虚张声势拔高音量,先发制人低喊起来:
“……阿祈!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我们吗?!”
“是你说这世上没有人爱你!你只剩我了!是你在港城拉着我不放手,说只要我带你离开做什么都愿意!更是你主动提出要进spotlight牵制那些高层,帮我们一起拿下星娱的!”
“我为了摆平雅琪父亲那边,付出了多少你根本不知道!还有spotlight,那破团马上就要解散各回各家,我全部的资源和热度都堆到新团预热上!你在这节骨眼上给我整出一堆热搜盖了过去!知道压下去要砸多少钱吗!”
周佑泽胸膛起伏,这番“义正言辞”的指责让他找回不少底气,甚至嘴一快将心底话说出来:
“我都说了多少遍!你只是被人骂一骂而己!不过都是一些虚名!有什么在意的!一天天什么力都不用出还光耍脾气使性子,要再这样的话你就回栖家去吧,我是帮不了你了……”
俨然。
栖家这两个字,好像一个不知名的紧箍咒。
握着它,便认定栖清祈不敢翻出手掌心。
周佑泽腰首了,气壮了,连心虚慌乱的神色都舒缓下来。
他陈词一落,不容置喙宣布:
“我给你接了个特邀嘉宾,就上次那节目,今晚录制第二期。”
“这次懂事一点,给雅琪私下道个歉,然后乖乖像以前一样听安排——栖清祈!你去哪儿!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看着居然折身一转朝厨房走的背影。
全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架势。
周佑泽瞪眼怒吼。
这一声不压低音量的失控吼声,成功吸引了屋外的注意。
一墙之隔的方悦原地愣住。
“齐哥?我在!是,我己经到了……等等,怎么听着里面有声音啊!”
都顾不上对面的老板。
方悦三步并两步,面色着急快步上去猛敲。
——砰砰砰!
她扯着嗓子朝里面急喊:
“栖哥!栖哥你在是吗?我是方悦!你没事吧?给我开个门吧!”
听到屋外有人发现,周佑泽脸色骤变。
只对栖清祈凶厉的表情一瞬掩下,下意识装出对待外人惯常的温文尔雅。
刚收拾好表情。
下一秒。
周佑泽手中一重。
一个冰凉带着冷气的东西被丢到他怀中。
像是扔出去了什么晦气东西,栖清祈嫌弃地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土。
慵懒勾人的嗓音轻慢响起:“既然是你的,那就出门扔了吧。”
周佑泽僵在原地,低头看着手中过期到长了菌的蛋糕。
望到那生产日期的一栏,他表情一愕。
栖清祈却没施舍给这人多一点时间。
扔完东西,然后毫不停留地擦肩,信步走过开了门。
紧闭的大门猛地转开。
哐哐焦急敲门的方悦差点一个趔趄前栽。
然后被一双微凉温软的手稳稳拉住。
栖清祈扶着方悦站起,眉眼氤氲笑意:
“急什么,我能有什么事啊。”
方悦抬头,对上那天生深情的湿漉双眼,砰地一下,脑海里仿佛炸起烟花。
不过下一秒,在视线内出现一张快步走来的面孔后。
那烟花吓得散开,惊惧地望着活在老板电话中再三叮嘱不知多少遍的通缉榜首主人公。
方悦颤着嘴皮哆嗦道:“周……周总?您怎么——”
话音未落。
另一道快要穿透屏幕的咆哮应声而起:“周?……周佑泽?是周佑泽那个混蛋吗?”
“栖!清!祈!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再也不见了吗!就知道你这个不讲信用狐狸精的保证不——”
话音未落。
栖清祈眼疾手快接过方悦的电话,点开扬声器,嗓音带笑轻柔开口:
“齐哥,别这么大火嘛!”
尾音刻意拉长,又缓又柔,像一把小爪子挠着心脏。
一下子。
那边齐厉燃窜起的火浇了个干干净净。
与之相反的。
周佑泽的火却是无名窜起。
什么不见?……什么保证?
抱着蛋糕盒的周佑泽脸色越来越僵。
尤其在看到和自己拉开距离后的栖清祈。
一边站在方悦身边,一边朝电话中齐厉燃讲话。
那亲近玩笑的语气,和面对自己的冷漠态度。
两相对比,说不出的躁火在胸腔蔓延。
伴着之前莫名觉得要失去什么的恐慌,让周佑泽佯作起来的温文尔雅差点要绷不住。
瞥了眼那神色艰难绷着的神经病男。
栖清祈嗤地一笑。
原来这位就是周佑泽啊。
活在齐厉燃口中的那位金主?
不过,以刚才那人的破防发言来看,这金主之名,似乎也不怎么副实。
那原主所谓的爬床上位等等言论……是不是也……
栖清祈垂眼,桃花眼一闪而过深暗。
周佑泽强撑笑意开口,一种再这样发展他就要失去什么慌意攀上心头:
“清祈——”
可刚说了个头,却被栖清祈的话截住。
“周总只是大驾光临,和我谈了点工作。”栖清祈语气慵懒。
齐厉燃立马阻拦:
“什么工作?你现在这样还能出去工作?你别理那个白痴他懂个屁啊他!给我好好呆在——”
“没事,还是去一趟吧。”
栖清祈莞尔一笑.
似有深意地睨了眼瞥了眼周佑泽那隐隐破裂的漆黑脸庞。
她意味深长开口,笑得妖冶勾魂:
“既然说了要重新开始,那总该……好好表现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