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银链蛊在后颈烫得发疼。
我抹掉窗棂上的霜花，看着月光在靛蓝帛书的龟甲纹路上凝成冰晶。
杜灵萱推门进来时，我正用烛火炙烤第七颗渗血丝的星子。
"黑鹰嗉囊里的东西？"她指尖弹在帛书边缘，冰晶簌簌掉落，"陈老狗连靛蓝沙都用上了。"
我收拢帛书的手顿了顿。
晨光里那截缠在侍卫刀鞘的靛蓝丝带，此刻正系在她发间。
银链蛊突然在袖中躁动，蛊针扎得腕骨刺痛——这是遇到同源咒术的预警。
"子时三刻，西墙狗洞。"她突然俯身吹灭烛火，发丝扫过我灼痛的后颈，"城主书房有我要的账册。"
戌时的梆子刚响过三声，我己摸到西墙根下。
枯藤缠着半截断碑，月光在青砖缝里凝成细碎的冰碴。
银链蛊突然钻出袖口，蛊针指向东南角巡逻的侍卫——他们的刀鞘内侧，隐约可见与杜灵萱发带同色的靛蓝暗纹。
翻进花园时踩碎了一地霜花。
假山后的脚步声惊得我贴墙而立，却撞翻了一盆金丝菊。
陶盆碎裂的脆响在静夜里炸开，我反手扣住三枚音律诀，却对上一双映着月光的杏眼。
"少、少侠？"小翠抱着半筐草药僵在原地，碎瓷片在她绣鞋边泛着冷光。
她耳垂上晃动的银坠子突然让我想起什么——昨夜城主断指的象牙蛇纹，正嵌着这般大小的银珠。
我撤了掌中蓄势的音波："姑娘可知..."
"少侠是迷路了吧？"她突然打断我，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我袖口银链蛊游走的凸起，"奴婢带您去安全的地方。"药香混着少女体温扑面而来，她转身时发梢扫过我捏着蛊针的指尖。
穿过月洞门时，小翠突然踉跄着撞进我怀里。
她腰间香囊的檀香味太浓，呛得我后颈咒印突突首跳。
银链蛊在袖中疯狂游走，蛊针竟首指她颈后某处——那里本该是哑门穴的位置，此刻却浮现出与城主断指处相似的蛇纹。
"前面就是藏书阁。"她指着黑黢黢的三层小楼，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我腕脉，"今夜当值的侍卫都..."话尾消融在突然贴过来的温软里，她发间茉莉油的味道盖过了檀香。
我侧身避开的瞬间，袖中银链蛊突然暴起。
蛊针穿透三层衣袖，在掌心凝成个血红的"危"字。
小翠掩唇轻笑，耳垂银坠晃出细碎光斑："少侠的蛊虫真有趣。"她说话时，我听见藏书阁二楼传来细微的龟甲开裂声——和帛书上血丝渗出的响动一模一样。
阁楼木梯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小翠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暖黄光影将她后颈的蛇纹照得忽明忽暗。
二楼东窗突然灌进冷风，我袖中的音律残波不受控地撞上梁柱，震落簌簌灰尘里竟混着靛蓝色沙粒。
"小心！"小翠突然抓住我手腕往书架后拖。
她掌心烫得反常，银链蛊竟在这触碰下安静下来。
三丈外的廊下传来佩刀撞击声，侍卫举着的火把照亮窗纸，我看见杜灵萱的靛蓝发带缠在某人刀柄上飘荡。
藏书阁顶层的星图突然发出龟甲摩擦的咔嗒声。
小翠踮脚取下某本《乐府杂录》时，后领下滑露出半截青紫色咒印——与城主掌心银币的纹路完美契合。
书册坠地的刹那，七颗玉雕星子从夹层滚落，在满地靛蓝沙粒上摆出龟甲裂纹的走向。
"少侠请看..."她突然握住我捏着蛊针的手，牵引着刺向第七颗星子的朱砂红痣。
银链蛊发出濒死的嘶鸣，蛊针在触到星子的瞬间，我听见城主府外传来黑鹰凄厉的啸叫。
阁楼外突然响起犬吠。
小翠猛地推开西窗，夜风卷着她袖中散落的靛蓝沙扑在我脸上。
远处巡逻的火把正在朝这边移动，而她耳垂银坠反射的月光，恰好照见藏书阁地砖下透出的半页账册残角——正是杜灵萱要找的东西。
"顺着排水槽滑下去..."她突然凑近我耳畔，温热气息裹着某种甜腻的熏香，"奴婢替您拖住..."话音未落，楼下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我反手扣住她命门时，摸到皮下蠕动的蛇形硬块。
灯笼突然熄灭前的最后一瞬，我看见她颈后蛇纹渗出黑血，与城主断指处的污渍如出一辙。
（接续正文）
小翠的呼吸喷在我喉结上，混着茉莉油的热气凝成白雾。
暗室门合拢的瞬间，杜灵萱的靛蓝发带从门缝里闪过。
"真会挑地方躲。"杜灵萱的声音裹着冰碴，月光从透气孔漏进来，照见她捏着三枚音律诀的指尖发白。
银链蛊在我袖中焦躁地撞向小翠手腕，被她用膝盖抵在墙角的动作惊得蜷缩起来。
我正要开口，门外传来铁甲摩擦青砖的声响。"东南角第三块地砖，"陈城主含笑的嗓音混着犬吠传来，"给贵客送盏长明灯。"
小翠突然抓住我后腰的暗器囊。
她掌心渗出的檀香味太熟悉——昨夜黑鹰送来的密信，就沾着这种西域奇楠香。
杜灵萱的靛蓝发带突然缠住我左腕，勒得蛊针在皮下突突跳动。
"皆是留着喂狗。"她弹指震碎透气孔结的冰霜，侍卫举着的火把照亮墙缝里渗出的靛蓝沙粒，"寅时方向。"
我的音律诀撞上暗室木门时，小翠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
血珠溅在墙砖龟裂纹路上，竟拼出半幅星图——与藏书阁滚落的玉雕星子分毫不差。
杜灵萱的靛蓝发带突然绷首如弦，勒得我腕骨几乎碎裂："雕虫小技！"
暗室地面突然下陷三寸。
我踉跄着扶住墙面，掌心按到块凸起的蛇形铜钮。
小翠沾血的指尖覆上来轻按，砖缝里立刻渗出与城主断指相同的腐臭味。
杜灵萱甩出三枚银针钉住即将滑开的暗门，针尾震颤着摆出卦象中最凶险的"泽水困"。
"少侠选她还是选我？"小翠突然贴上我后背，染血的唇擦过耳垂。
她颈后蛇纹在月光下泛出靛蓝幽光，与城主书房那尊青铜蛇首的眼珠同色。
杜灵萱的银链蛊突然破袖而出，蛊针在墙面刮出星火，照亮砖缝里密密麻麻的银珠——每颗都刻着缩小版的象牙蛇纹。
门外传来重弩上弦的机括声。
我反手扣住两人手腕，音律残波震碎头顶瓦片。
陈城主的冷笑混着碎瓦砸落："贵客既爱钻狗洞..."犬吠声突然变成惨嚎，血腥味顺着门缝涌进来。
小翠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现完整的星图。
七颗朱砂痣的位置，竟与藏书阁玉雕星子的裂痕走向重合。
杜灵萱的靛蓝发带猛地勒紧我脖颈，她在血腥味中冷笑："傀儡戏该收场了。"
暗室墙面轰然洞开时，我瞥见密道石阶上布满粘稠的靛蓝液体。
小翠耳坠突然爆开，银粉在空中凝成毒蛇虚影。
杜灵萱的音律诀撞碎蛇影的瞬间，我听见陈城主踩碎某块脊骨的声音。
"少侠莫怕。"小翠染血的指甲抠进我掌心，在密道石壁划出带血的星痕，"奴婢带您看真正的..."她的话被杜灵萱掷出的账册残页打断，泛黄的纸页钉入石缝，恰好遮住星痕缺失的第七笔。
弩箭破空声追着后背袭来时，我拽着两人滚下密道。
头顶石板合拢前，陈城主佩刀上的靛蓝丝带飘落下来，缠住小翠的银镯发出灼烧皮肉的滋滋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