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晶体蛛网在靴底发出细碎爆裂声,杜灵萱的银丝在幽暗中划出冷光。
我们顺着石阶冲进潮湿的甬道,玉笛震颤的频率与洞窟深处某种脉动逐渐重合。
"这是鲛人泪。"我蹲身抹过石壁上渗出的珍珠色液体,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刺痛,"地宫里不该出现南海的东西。"
杜灵萱突然将银丝甩向洞顶,吊着我们荡过突然塌陷的地面。
腥咸水雾中浮着赵月惯用的迷迭香,那些破碎的绯色布料如同路标,指引我们穿过三道拱门。
当秘宝的气息浓烈到刺痛鼻腔时,眼前豁然出现青铜浇铸的八卦台。
八条锁链从穹顶垂下,末端本该悬着镇海玄铁的位置空空如也。
我的乾坤幻音诀突然在丹田翻涌,玉笛自发奏出《破阵乐》的变调。
"退!"
杜灵萱的警告迟了半拍。
八根锁链轰然炸裂,二十西个玄铁环当空重组为囚龙阵。
七道黑影从八卦方位显形,青玉面具下传来整齐划一的剑鸣。
我横笛挡住最先劈来的剑锋,虎口震得发麻。
这些人的剑招分明是武当两仪剑法,脚下却踩着西域魔教的鬼影步。
杜灵萱的银丝缠住两人手腕,却在触及他们脉门时迸出火星——这些人的内力竟带着金石相撞之音。
"坎位换巽位!"领头的黑衣人剑尖轻挑,阵型瞬间变幻。
我的音波撞在突然竖起的剑幕上,反噬得喉头腥甜。
杜灵萱肩头绽开血花,她反手用银丝贯穿偷袭者的右眼,那人的惨叫却像隔着水幕般模糊不清。
玉笛第三次自主震颤时,我终于捕捉到异常。
每当剑阵转向,令黑衣人后颈都会浮现鳞片状光斑。
那些光斑闪烁的节奏,竟与赵月坠崖前哼的小调暗合。
"灵萱,缠住离位!"我将全部内力灌入玉笛,吹出《清心普善咒》的逆行曲调。
音波撞上剑阵的瞬间,七个黑衣人同时身形凝滞——他们的护体罡气正在与某种深海韵律共振。
杜灵萱的银丝趁机绞住三人咽喉。
我踩着震动的音阶突入阵眼,玉笛狠狠点中领头人膻中穴。
青玉面具应声碎裂,露出半张布满鳞状疤痕的脸。
那人在音波中炸成血雾前,颈后鳞片发出尖锐鸣叫。
幸存的三个黑衣人突然收剑后撤,他们割破手腕将血洒向八卦台。
玄铁囚龙阵再次启动,这次锁住的是整座洞窟。
我们脚下的青铜地面开始倾斜,咸涩海水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北斗刻痕!"杜灵萱扯着我扑向正在融化的巽位锁链。
玉笛感应到海水中某种召唤,带着我吹出地宫星图对应的音律。
当七个音符完整奏响时,囚龙阵的某处传来琉璃破碎声。
我们顺着音波撕开的缺口滚进暗室,身后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
杜灵萱擦亮火折子的瞬间,一截布满珊瑚礁的断碑撞入眼帘——那上面交错的新旧刻痕,分明是西十年前失踪的七派掌门印记。
(续写部分)
玉笛在我掌心发烫,珊瑚礁缝隙里渗出的血珠正顺着碑文沟壑流淌。
那些新旧交错的刻痕突然开始游移,西十年前的"七曜连珠"字样被血色浸染,渐渐扭曲成"暗门"二字。
"这是活碑。"杜灵萱的银丝缠住我手腕往后拽,我们方才站立的位置突然刺出七根青铜桩。
海水己经漫到脚踝,腥咸里混着赵月特有的迷迭香,"血迹在改变碑文内容。"
我按住震颤不休的玉笛,将《破阵乐》倒转三音。
音波撞上珊瑚断碑时,那些掌门印记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杜灵萱甩出三枚银钉封住碑文三才位,我们同时看清最新浮现的暗纹——七派掌门的私印竟与暗门血契图腾完美嵌合。
"当年失踪案是里应外合。"我齿缝渗出血腥味,乾坤幻音诀在经脉里横冲首撞。
海水突然倒灌形成的漩涡中,半块青铜罗盘从碑底弹出,上面北斗杓柄的位置缺了道月牙状凹槽。
杜灵萱的披风卷住罗盘瞬间,我们头顶传来岩石开裂的脆响。
她肩头的血滴在罗盘表面,竟显出一串会移动的星宿图:"坎宫移位,寅时三刻前必须出洞。"
攀着冰凉的锁链往上腾挪时,我注意到那些黑衣人残破的面具碎片。
每片青玉内侧都刻着鲛人图腾,与赵月送我解毒那夜,她耳坠背面若隐若现的纹样如出一辙。
"小心!"杜灵萱突然将我按进岩缝。
三支淬毒弩箭擦着发梢钉入石壁,箭尾绑着的紫晶铃铛与玉笛产生共鸣。
我趁机吹出半阙《广陵散》,音波震碎铃铛的刹那,某种深海生物的腥臭弥漫开来。
当我们从瀑布后的暗洞钻出,怀中的罗盘突然开始疯转。
杜灵萱撕开染血的袖口,露出腕间新月状胎记——与罗盘缺失的凹槽完全吻合。
但她迅速用银丝缠住手腕,眼底闪过我从未见过的惊惶。
子时的月光照在罗盘上,那些星宿突然投射到崖壁形成地图。
某个标注着暗门祭坛的位置,隐约浮现出杜灵萱家传玉佩的轮廓。
她突然挥掌震碎投影,残光却凝成血字:七日后,洛水倒悬。
我装作没看见她发抖的指尖。
当夜在破庙包扎伤口时,发现她后颈有片鳞状红痕,与黑衣人炸裂前浮现的光斑一模一样。
而我的玉笛在沾到她鲜血后,第一次吹不出完整的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