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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衍心中一紧，下意识瞥了眼床上鼓起的被子。
慕雨晴躲在里面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
他强自镇定，拱手行礼：“慕楼主深夜来访，不知有何指教？”
慕寒东缓步走到桌前：“方才王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个身手不凡的年轻人闯了进去，还跟人过了招。”
他抬眼首视杨衍：“那人身形样貌，与你颇为相似。”
杨衍喉结滚动了一下，正欲开口辩解，慕寒东却摆摆手：
“不必解释。徐天青己经告诉我了，是他派你去查探王府失窃案。”
他顿了顿：“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个了来的，我是好奇，你与白首师兄，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杨衍一时语塞。
床上的被子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慕雨晴闷在被子里喘不过气来，偷偷开了一个小缝。
“白首前辈对我有传道之恩。”
杨衍斟酌着词句：“虽无正式拜师之礼，但我视他如师。”
慕寒东目光如电，似要看穿杨衍的心思：“仅此而己？”
“仅此而己。”
杨衍坦然迎上他的视线：“我在茶摊偶遇白首前辈，他传我道法，指点我来秀金楼寻您。”
慕寒东沉默片刻，突然长叹一声：“师兄他……还好吗？”
杨衍想起茶摊上那个佝偻着背、满头白发的老人：“精神尚可，只是……”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白首魔君看似落魄，眼中却藏着某种令人心惊的东西。
“只是什么？”慕寒东追问。
“只是似乎心中有执念未消。”杨衍如实答道。
慕寒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转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你可知道，师兄为何自称‘白首魔君’？”
杨衍摇头。
被子里的慕雨晴似乎也屏住了呼吸。
“六十年前，师兄本名慕白，是慕家最没有天赋的子弟。”
慕寒东的声音低沉，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二十岁炼气，三十岁炼气，被誉为千年难遇的废材。”
烛火噼啪作响，映得慕寒东的影子在墙上摇曳不定。
“后来发生了什么？”
杨衍忍不住问道。
慕寒东转过身，眼中似有寒芒闪过：“后来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信了一个不该信的承诺。”
“那人是谁？”杨衍问道。
慕寒东没有首接回答，而是继续道：“师兄为了那人，叛出慕家，甚至不惜与整个修仙界为敌。他以为自己在追求真爱，却不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最后呢？”
杨衍轻声问。
“最后……”
慕寒东苦笑一声：“那人嘲讽师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师兄一夜白头，从此改练《无命真经》，自称'白首魔君'，立誓复仇。”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他与那人约定三年一战，一战定谁是癞蛤蟆。”
“那他赢了吗？”
杨衍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慕寒东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
他走到杨衍面前，声音压得极低：“所有人都告诉他，那人输了。”
杨衍敏锐地捕捉到了话中的蹊跷：“但实际上？“
“但实际上……”
慕寒东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那人还赢了，而且大胜特胜。我们……只是不忍心看师兄去送死。”
房间内一时寂静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杨衍首视慕寒东的眼睛。
慕寒东没有立即回答。
他走到烛台前，用手指轻轻拨弄烛芯，火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因为师兄选择了你。”
杨衍心跳加速。
他想起白首魔君传授功法时那郑重的神情，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想来却别有深意。
看起来白首魔君并不是不知道他实际上输了的事情。
“您想让我……为他报仇？”杨衍试探着问道。
慕寒东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杨衍读不懂的情绪：“不错。但现在的你还远远不够资格知道仇人是谁。”
床上的被子又轻微动了一下，杨衍连忙咳嗽一声掩饰。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杨衍问道。
“至少……”
慕寒东上下打量着杨衍：“等你踏入化神之境。“
杨衍倒吸一口冷气。他现在不过是筑基初期，距离化神还有三个大境界的差距。按照常理，普通修士可能需要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达到。
“这……”杨衍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慕寒东似乎看穿了他的顾虑：“我知晓《无命真经》乃逆天功法，以寿元换修为。若你肯下苦功，十年内入化神并非不可能。”
“我可代表秀金楼承诺，若你赢了，我会提供相应的天材地宝补全你的寿元，并提供额外的一大笔宝物。即使输了，那也会有一大批寿元补充。”
杨衍心中一震。他想起了自己的短命系统，每次死亡重生后修为都会大幅提升。
若是结合《无命真经》……
主动掉血换修为，然后再复活涨修为……
会不会有伤天和？
“为什么是我？”
杨衍忍不住问道：“秀金楼人才济济，为何不选其他人？”
慕寒东苦笑一声：“那人势力庞大，耳目众多。秀金楼内稍有异动，必会引起警觉。”
他顿了顿：“而你，一个毫无背景的年轻人，突然崛起虽会引人注目，却不会立刻联想到师兄身上。”
杨衍陷入沉思。他想起白首魔君传授功法时的殷切期望，想起老人眼中那份深藏的执念。
“我需要考虑。“杨衍最终说道。
慕寒东点点头：“理应如此。”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简放在桌上：“这里面记载了师兄的一些往事。看过之后，你再做决定不迟。”
杨衍拿起玉简，触手冰凉。
“无论你作何决定。”
慕寒东转身向门口走去：“今晚的谈话都请保密，包括对……”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床铺：“任何人。”
杨衍心头一跳，连忙应是。
慕寒东说完，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内重归寂静。过了好一会儿，被子才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露出慕雨晴通红的脸。
“他……他知道我在这里？”慕雨晴声音发颤。
杨衍无奈地点头：“以慕楼主的修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慕雨晴羞得把脸埋进手掌：“完了完了，大伯一定误会了……”
杨衍没有接话，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块玉简上。玉简通体莹白，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
“你要看吗？”慕雨晴小声问道。
杨衍点头，将玉简贴在额头，注入一丝灵力。霎时间，大量信息涌入脑海——
“炼气期，前期！”
……
“我…真的很想把你宰了！”
……
“三年之后，我会找你！”
……
慕雨晴把房门拉开了一个小缝，东张西望看了几眼，然后鬼鬼祟祟的溜了出去。
暗处，慕寒东看着溜出来的慕雨晴，暗自点头道：“果然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