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幽暗的林间艰难跋涉。
脚下是厚厚的腐叶,一脚踩下去便是一个深坑,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不知名野兽留下的腥臊气息。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像是着了火。
作为医学生,他深知脱水的危险,他现在急需饮用水。
林阳不由凝神细听,努力捕捉着除了风声和虫鸣之外的任何声音。
“哗啦啦……”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林阳精神一振,循着声音的方向,拨开挡路的藤蔓,深一脚浅一脚地挪了过去。
果然,一条不过半人宽的溪流,正欢快地从山石间流淌而下,水质清澈见底。
他几乎是扑了过去,用手捧起溪水,也顾不上干不干净,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甘甜的溪水滋润着他焦渴的喉咙,也让他混乱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些。
“必须尽快离开这片森林。”
他环顾西周,参天古木如巨兽般蛰伏,幽深的林间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天色渐晚,残阳如血,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他从背包里拿出那把瑞士军刀——这是他平时解剖实验课后,用来削水果的,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依仗。
借着军刀的锋利,他砍下几根碗口粗的树枝,又寻了些坚韧的藤蔓,在溪边一处相对平坦的背风处,搭建了一个简陋的三角形窝棚。
再铺上厚厚的干草和树叶,勉强算是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庇护所。
“食物……”
喝了水,饥饿感便如潮水般袭来。
林阳皱眉,他的急救包里只有些应急药品,并没有食物。
他将背包里的研究笔记小心翼翼地取出,翻阅起来。
他的专业是中医,对各类草药的药性、形态了如指掌。
“《神农本草经》有云,味甘、性平者,多可食用……”
他一边回忆着古籍中的记载,一边对照着在溪边寻找到的几种他不认识的植物。
“这种块茎……有点像芋头,但颜色更深,叶片也有差异。”
他用军刀挖出一块,刮去外皮,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芯,用舌尖舔了舔,没有麻涩感。
“聊胜于无吧。”
他又找到几种勉强能辨认的野菜,用溪水洗净。
生火是个大问题。他没有打火机,钻木取火在这种潮湿的环境下更是难上加难。
最终,他只能将那些块茎和野菜生吞下去,粗糙的口感和淡淡的土腥味让他几欲作呕,但为了活下去,他只能强迫自己咽下。
夜色渐浓,林间传来阵阵野兽的咆哮,令人毛骨悚然。
林阳紧握着瑞士军刀,背靠着简陋的窝棚,一夜未敢合眼。
……
接下来的几天,林阳就靠着溪水和那些不知名的块茎、野菜勉强度日。
他用军刀削尖了一根长长的树枝,做成了一根简易的木矛,既能防身,也能用来挖掘植物的根茎。
他沿着溪流向下游走,这是野外生存的基本常识——河流往往会通向人类聚居的地方。
这日,当他疲惫不堪地拨开一片浓密的灌木丛时,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明显是人为踩踏出来的小路,蜿蜒着伸向远方。
“有人!”
林阳心中狂喜,多日来的恐惧和不安在这一刻被巨大的希望所取代。
他沿着小路快步前行,没走多远,便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片农田,田埂上有几个身影正在劳作。
他心中一紧,放慢了脚步。
那些人……
他们的穿着打扮,太奇怪了!
上身是短褐,下身是粗布长裤,头发在头顶挽成一个古怪的发髻,用布巾包裹。
这绝不是现代人的服饰!
林阳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那个荒诞的念头再次浮现,并且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田埂上的几个农夫也发现了他,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年轻人。
“这位……后生,你从何处来?”
一个年长的农夫率先开口,他的口音古拙拗口,带着浓重的地方腔调,但林阳勉强能听懂一些词句。
“老丈,请问……这里是何地?”林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
那农夫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此地乃蓝田县地界,你不知晓?”
蓝田县?
林阳心头一震,这个地名他太熟悉了,位于古都长安附近。
“敢问老丈,如今是何年何月?”他追问道,声音有些干涩。
农夫们面面相觑,似乎觉得他的问题很奇怪。
“如今……自然是始皇帝陛下三十一年了。”另一个年轻些的农夫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你这人好生奇怪,连陛下年号都忘了?”
始皇帝陛下三十一年?!
林阳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始皇帝……那不就是秦始皇嬴政吗?!
公元前216年!
他穿越了,真的穿越了!
而且,是穿越到了两千多年前的大秦帝国!
“后生?后生?”见林阳呆立当场,面色变幻不定,老农夫不由唤了两声。
林阳猛地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些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秦朝百姓,再想到自己背包里的现代医学知识和中医绝技,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老丈,小子……小子迷路至此,身无分文,不知可否……”
他想说能否讨口饭吃,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不能只是一个乞食者。
他的目光扫过田间劳作的农夫,注意到其中一人不时捶打着腰部,面露痛苦之色。
“这位大哥,可是腰间疼痛?”林阳试探着问道。
那名汉子一愣,随即苦笑道:“是啊,老毛病了,干这农活,哪有不落一身病的。”
林阳心中一动,道:“小子略通医术,或可为大哥缓解一二。”
此言一出,周围的农夫都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你会医术?”老农夫上下打量着他,“看你年纪轻轻,莫不是诓骗我等?”
在这个巫医盛行的年代,真正的医者凤毛麟角,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
但这是林阳立足的第一步,也是现在唯一的生机。
他沉声道:“小子不敢欺瞒,家传薄技,或可一试。若无效,小子分文不取,即刻便走。”
他眼神明亮而坚定,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度。
那腰痛的汉子犹豫了一下,最终咬牙道:“好!若是你能治好俺这腰痛,俺……俺便请你吃顿饱饭!”
林阳心中一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