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前辈明鉴！” 石莽被那无形巨力箍得几乎变形，魂儿都快从七窍里挤出来了，偏偏还得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声音都走了调：
“晚辈就是个路过的，哪见过什么‘幽泉圣水’！您老人家法力通天，明察秋毫，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儿冒犯了您，您老抓错人了？”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把那该死的煞屠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要不是为了捞那家伙，自己能撞上这尊活祖宗？
骷髅领主那磨盘大的魂火猛地暴涨三尺，幽蓝色的火焰几乎要将石莽整个吞噬。
冰冷的神念再次轰入石莽的识海，带着不容置疑的焦躁与怒火：
“狡辩！吾族圣地‘幽泉之眼’日益枯竭，守护魂灵日渐衰弱，正与尔等外来者出现的时间吻合！”
“吾能清晰感知到，你身上残留着圣地的气息，虽然微弱，却骗不了吾！再敢狡辩，死！”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碾来，石莽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压成一滩肉泥。
他毫不怀疑，只要这大家伙一个念头，自己就得当场表演一个“魂飞魄散”。
这他娘的，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不，这是人在异界漂，大锅扣头顶！
“圣地气息？我？” 石莽脑子嗡的一下，差点当场宕机。
他什么时候沾染过什么圣地气息了？难道是……难道是之前在那个小幽泉守卫那里……等等！
电光石火之间，石莽福至心灵，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乍现的火花，瞬间照亮了他快要绝望的心境。
他猛地想起自己用烈阳石和桃木心布置的那个简易“纯阳净化微阵”，那玩意儿可是实打实地净化了“腐秽死气”，让那个小骷髅头激动得魂火都快跳出来了！
还有，他炼制的“凝煞散”和“寒髓晶”，本质上也是提纯后的幽冥界能量，只是经过了他体内阴阳鱼的特殊转化，带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性。
莫非……莫非这大家伙说的“幽泉圣水”的气息，指的其实是这些东西，或者说，是这些东西净化“腐秽死气”后残留的某种特殊波动？
“幽泉之眼”枯竭，守护魂灵衰弱……这不就是因为“腐秽死气”的侵染吗？之前那个幽泉守卫就是这么说的！
他娘的，这大家伙不会是把老子当成污染源头，或者偷走“圣水”的小偷了吧？
可老子明明是做了好事啊！这上哪儿说理去？
想到这里，石莽求生的欲望瞬间压倒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感觉自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虽然这稻草细得仿佛一碰就断，但也比等死强！
“前辈！前辈且慢！容晚辈说几句！”
石莽连忙大喊，生怕晚了半秒就被这大家伙不耐烦地一巴掌拍成齑粉。
“您说的‘幽泉圣水’，晚辈是真没有，也万万不敢染指！打死我也不敢啊！”
“但……但是，晚辈之前确实接触过一处被‘腐秽死气’污染的幽泉节点，还……还侥幸懂得一些净化那‘腐秽死气’的小手段！”
他一口气说完，紧张地观察着骷髅领主的反应，心脏怦怦狂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这可是赌命啊，赌输了，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
“嗯？” 骷髅领主眼眶中的魂火微微一凝，那股几乎要将石莽碾成粉末的恐怖威压，似乎真的松动了一丝。
它的神念中，少了几分暴戾，多了几分审视。
“吾族之殇，尔等岂知！”
骷髅领主磨盘大的魂火再次暴涨，幽蓝中甚至透出一丝焦灼的猩红，声音如同万千魂魄在同时哀嚎，震得石莽耳膜嗡嗡作响。
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快要被这恐怖的声浪给撕扯成碎片了。
“新生的幽魂，本该如冥河之沙，源源不绝，如今却十不存一！即便勉强凝聚，亦是孱弱不堪，一阵阴风便能吹散！”
“老弱的魂灵，本可安享魂火最后的余温，如今却如雪狮子见了水，加速消散！”
“就连那些滋养吾等魂体、赖以为继的‘幽冥血藤’，都开始大片大片地枯萎，根须腐烂，叶片焦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死气！”
“再这样下去，吾族，危矣！亡族灭种，就在眼前！”
那声音中的绝望与滔天怒火，几乎要将石莽的神智吞噬。
幽冥血藤？听名字就是什么了不起的物件。
石莽脑子却在这生死关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转动着。
腐秽死气…幽泉节点…净化…小骷髅守卫…
他猛地想起自己乾坤袋里，那些从玄界带来的，被他当宝贝疙瘩一样藏着的玩意儿——烈阳石，还有那截被他精心炮制过的百年桃木心粉末！
这些东西，对正常的阴魂来说，那简首就是穿肠毒药，碰一下都得魂飞魄散。
这大家伙口口声声说的“幽泉之眼”日益枯竭，守护魂灵日渐衰弱，新生幽魂难以凝聚，老弱魂体加速消散，甚至连冥界阴植都大片枯萎……
如果……如果这所谓的“腐秽死气”，其本质就是一种阴邪之气积郁到了极致，发生了某种恶性变异，那用至阳至刚的物件，以阳克阴，以正压邪，是不是……是不是真能有点儿用？
“病急乱投医”，不，现在是“命悬一线，死马当活马医”！
总比现在就被这大家伙一巴掌拍成肉泥，再被它塞牙缝里强！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深入骨髓的恐惧，石莽也顾不得会不会进一步触怒这尊喜怒无常的活祖宗了。
“前辈！前辈息怒！”他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被那股无形巨力持续压迫：
“晚辈……晚辈是真不知道什么‘幽泉圣水’啊！给晚辈一百个，不，一千个胆子，晚辈也不敢对那种圣物动一丁点儿歪心思啊！”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骷髅领主那闪烁不定的魂火，感觉那股几乎要将自己碾碎的压力似乎没有立刻把自己拍扁，赶紧趁热打铁，竹筒倒豆子般补充道：
“但是！前辈明鉴！晚辈手上，确实有几样从……从阳间带来的物件！或许……或许能对……对贵族眼下面临的这种……呃，这种困境，有那么一丁点儿……缓解作用？”
“要是……要是侥幸能有点用处，还请前辈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发发慈悲，放晚辈一条生路！”
骷髅领主那两团磨盘大的魂火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幽蓝色的火焰边缘，显然其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它那空洞的眼眶死死地“盯”着石莽，那感觉就像要把石莽从皮囊到神魂都给里里外外扫描个通透。
良久，那冰冷的神念才再次如同潮水般涌入石莽的识海。
“阳间奇物？哼，尔等外来者，素来狡诈如狐，诡计多端！”
石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汗毛倒竖，生怕它下一句就是“所以，你去死吧”。
“不过……”骷髅领主话锋陡然一转，“吾族如今的境况，你也看到了，己无多少退路可言。本座……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石莽闻言，差点没忍住当场表演一个喜极而泣，但骷髅领主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如坠冰窟。
“那里！”骷髅领主用它那巨大骨爪，遥遥指向不远处一片弥漫着浓郁死寂气息的区域。
那里原本应该生长着某种冥界特有的阴暗植物，此刻却只剩下一片焦炭般的枯枝败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看到那片彻底枯死的‘噬魂花’了吗？”
“本座给你一个时辰。若你口中的‘阳间奇物’，能让那些己经死透了的‘噬魂花’……哪怕是重新焕发出一丝微不足道的生机，本座便姑且信你几分，再考虑后续。”
“但，若你胆敢戏耍本座，或是你的那些所谓‘奇物’，不见分毫效用……”
神念中的杀意陡然间如同实质的冰锥般暴涨，化作一股彻骨的寒流，瞬间席卷石莽全身，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结了。
“本座，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将你的魂魄抽出，打入‘万魂噬魔窟’，日夜受万魂撕咬，永世不得超生，让你切身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石莽浑身一个激灵，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差点当场失禁。
这威胁，可比之前那个小骷髅守卫说的“魂飞魄散”要具体得多，也恐怖得多了！万魂噬魔窟？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晚辈明白！晚辈一定竭尽所能！一定尽力而为！绝不敢有半点戏耍前辈的心思！”
他此刻点头如捣蒜，哪还敢有半分迟疑和废话，生怕这大家伙一个不耐烦，就提前送自己去“万魂噬魔窟”享受一番了。
石莽的手，因为紧张和先前被威压震慑的后遗症，还有些微微发抖。
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心神，从自己的宝贝乾坤袋里，小心翼翼地往外掏东西。
“烈阳石……嗯，这个得多拿几块……桃木心粉末……这个也得多来点……”
他一边翻找，一边嘴里小声嘀咕，像个准备摆摊的小贩，生怕货备得不足，砸了自己“救世主”的招牌——
虽然这招牌是他临时给自己安上的。
骷髅领主那两团磨盘大的魂火就那么“盯”着他，一言不发，无形的压力让石莽感觉自己后背的冷汗就没停过。
他先是取出一块约莫婴儿拳头大小的烈阳石，这玩意儿入手温热，在这阴气森森的地方，简首像个小太阳。
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抬头看了一眼骷髅领主，见它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才略微放下了点心。
“前辈，晚辈……晚辈这就开始了。”
石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然后调动起体内那点微不足道的法力，小心翼翼地注入烈阳石中。
“嗡”的一声轻响，烈阳石上立刻散发出一股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纯阳之气，丝丝缕缕，如同温暖的溪流，缓缓地被石莽引导向旁边一株己经彻底枯萎，枝叶焦黑，散发着浓郁死气的“噬魂花”根部。
紧接着，他又从另一个小玉瓶里，倒出一些被他精心炮制过的百年桃木心粉末，均匀地撒在那株噬魂花的周围。
这桃木心粉末金黄金黄的，带着一股奇异的清香，与此地的腐臭形成了鲜明对比。
做完这一切，石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株倒霉的噬魂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那株噬魂花，依旧死气沉沉，毫无变化。
石莽的心，也随之一点点往下沉。
不是吧？难道这玩意儿只对小怪有效，对这种大范围的“腐秽死气”就没用了？
那乐子可就大了！他额头上的冷汗又开始往外冒。
骷髅领主的魂火似乎也波动了一下，那股刚刚才有所收敛的恐怖威压，隐隐又有抬头的趋势。
“别啊！大哥！再给点时间啊！”石莽心里疯狂呐喊。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开口再说点什么拖延时间的时候——
奇迹，真的发生了！
只见那株原本焦黑如炭的噬魂花，最靠近烈阳石的一片己经完全干枯的叶片，边缘处，竟然……竟然微微向上了一丝丝！
紧接着，那抹深入骨髓的焦黑，仿佛被什么东西稀释了一样，隐隐约约地，透出了一点点原本的暗紫色！
一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般，在那株濒死的噬魂花体内重新燃起！
“有……有反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