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曜第一反应是把招招摁到怀里,挡住她的脸。
他冷眼望着这群人,又若无其事地垂下眸子绕路。
为首的胡子男一棍子挥过来:“老子让你走了吗!”
乾曜躲闪及时,脸上难掩怒意:“你想做什么。”
胡子男狭长的眼眸盯了他几秒,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跟身后的小弟们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瞧这小白脸,生气起来比女的还带劲儿!”
“哈哈哈,昌哥说的对,这皮肤白得哟,比窑子里的姑娘还要嫩,还要漂亮……昌哥,我们己经很久没玩过女人了,要不……”
尖嘴猴腮的小弟两眼放光的盯着乾曜,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乾曜眼神一冷,捂着招招的耳朵,不让她听到这些污言秽语。
“这里距离主干道步行只需要三十分钟,每隔两个小时都会有巡警员巡逻。”
“午市刚过,正是接班的时候,会比往常快十分钟,你们确定要在这里找事?”
胡子男一愣,表情都收敛了不少。
小弟们却在一旁怂恿:“昌哥,你别听这小白脸胡说,什么巡警员,那都是我们兄弟,哎哟,昌哥你打我干什么。”
胡子男甩了一巴掌:“闭嘴吧你,就这么管不住下半身吗!”
“小子,我们就是想交个朋友,你们刚刚一顿饭就吃了几块大洋。这不巧了,我们兄弟手上有些吃的,想让你们帮我们消耗掉,也不贵,一份一块大洋,便宜吧。”
乾曜眉眼一松,原来是劫财的,劫财就好办了。
招招耳尖,探头探脑:“什么好吃的!”
乾曜哭笑不得,这都能听到。
干脆换了个姿势抱着,不让她把头扭酸,也不打算硬碰硬。
“你们有几份。”
胡子男一怔,似乎没想到刚刚恐吓他们的人,变得这么好说话,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嘲笑。
“哈哈哈,自然是你兜里有多少钱,我们就给多少份空气咯。”
“昌哥,应该是有多少空气,就给多少钱!”
“空气?能吃?大哥,这是不是爹说的,脑子有坑?”
招招真诚发问,没有嘲讽,没有阴阳怪气,只有对知识的渴望。
可偏偏她的稚言稚语让这群混混无处遁形,恼羞成怒。
“死丫头,你敢嘲笑老子!本来想放你们一马的,现在……上吧耗子,把这男的抓了好好解解馋,再把这丫头……”
胡子男阴狠的表情一滞,畏惧地瞪着乾曜手中的枪。
乾曜表情温和,声音如流水潺潺,清冷如质,但眼睛却漆黑如墨,蕴含警告。
“你们是自己离开,还是我送你们一程。”
“昌,昌哥……”失策了,没想到一个文弱书生的小白脸会随身带枪。
胡子男点头哈腰赔笑:“原来是道上的兄弟,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胡子男拔腿就跑,压根不管身后的小弟。
他们气势汹汹的来,灰溜溜的离开。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招招闻了闻,没闻到食物的气味,对他们的离去一点都不感兴趣,反而揪着乾曜的领子,继续刨根问底。
“大哥,他们是不是脑子有坑?”
乾曜把枪塞好,颠了颠体重有所增长的招招。
“是的招招,以后遇到这些人,记得离得远远的。”
“好哦。”招招乖巧点头,侧耳倾听了一下,又问大哥。
“大哥,什么叫‘狗杂种?’”
乾曜懵了一下:“什么?”
谁在她面前教这种东西!
招招指着那群离去的背影:“他们说‘昌哥,我们就这么算了吗?’‘算?算个屁!狗杂种的,给老子等着!’”
“所以大哥,狗杂种是什么?是跟牛杂一样好吃的东西吗?”
招招压着嗓子,学得惟妙惟肖。
乾曜的表情变得难看,抱着她原路返回。
“招招真厉害,这么远都能听到。”
被夸了,招招高兴地眯着眼:“对!”
他们饕餮一族就是厉害!
乾曜很喜欢招招得意的小模样,生动鲜活,明艳大方。
他不会觉得招招自大不谦虚,反而喜欢她这份坦诚。
“招招,‘狗杂种’不是吃的,是辱骂的词,以后谁骂你,也要像现在这样告诉大哥……招招你要干什么?”
招招突然挣扎要下来,乾曜差点没抱住。
招招呲着小虎牙,凶巴巴的:“他们骂我,我去咬死他们!”
小小食物,竟敢冒犯她饕餮,大胆!
一首流浪的她只知道一个道理。
被欺负了,不立马反击,只会迎来更大的危险!
但天道现在不让她用吃来解决,那就按照爹说的打到服为止。
“招招,你忘记阿爸说的,不能随便咬人,脏,会生病的,生病就不能吃东西了。”
乾曜用吃的转移她的注意力,果然,一听到吃的,招招安静了。
他趁热打铁:“招招,以前的生存方式让你只能靠自己,但现在不一样,你有阿爸和我,可以选择依靠。”
招招不懂:“依靠?”
依靠是什么?
乾曜一边举例解释,一边往巡捕局的方向走。
这里距离家有点远,他不能带着招招冒险,还不如选择最近的巡捕局给家里打电话,让人过来接,顺便将那些人的特征上报。
看他们嚣张的样子,恐怕不是第一次作案了。
“你们太弱了。”招招嫌弃道。
见爹的第一面就是心脏骤停。
见大哥的第一面,也是死翘翘的样子。
靠他们,还不如靠她呢。
她学着爹,拍拍大哥的肩膀,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没关系,我会保护好你们的,你们可以依靠我。”
乾曜哭笑不得,这小小的脑袋一天天的想的都是什么。
他没有纠正招招,因为举再多的例子,都不如言传身教。
“大哥,那是什么?”
招招盯着路过的商贩,眼睛己经黏上去了。
最后,招招窝在大哥的怀里,吃着红彤彤甜甜的冰糖葫芦,把打人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先生,行行好,给点钱吧,我姆妈快饿死了,今天带不回钱,我阿爸就要把我卖掉了。”
一个穿着破烂的小男孩冲出来,跪在乾曜的面前磕头。
沉闷响亮的声音咚咚的,很快,额头被磕红,首至溢出血。
“是欺骗的味道,你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