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打量石头。
他的五官被烧疤占了一半,几乎看不清全貌。
眼睛是三白眼,眼神呆滞麻木,总是不聚焦的恍惚。
只有面对招招,才会有一些光彩。
乾北辰一边抽血一边随意的问:“这是胎记吗?”
石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盯着一块红色的印记看了几秒,眼底闪过疑惑。
“这、这里以以、前没有的。”
乾北辰:“以前没有?”
石头摇头,很确定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可能是在哪里碰撞出来的吧。
乾北辰笑而不语,没在说话。
这样的胎记就像是长在了身体里,怎么会是碰撞就能够碰出来的。
他想跟大哥聊聊,发现大哥抱着招招到窗边,不知道说着什么,逗着孩子笑眯着眼。
乾北辰只好收回视线,不动声色的给石头抽好了血。
等报告全部出来,他的眉头蹙得很紧,紧的乾曜都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石头遭受到的虐待,远比邻居的爆料还要严重!
报告上的白纸黑字就证明了一切!
营养不良都不算是问题了!
小小年纪就有了严重的风湿病!
声带受损、脑袋受到过撞击,里面还有一大片的淤血,会导致他时不时的头疼,精神萎靡,行为迟钝。
手臂跟小腿都有过明显的骨折,全都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
他的手拿东西的时候会不受控制的颤抖,他的腿有一点跛。
只是他平时走的慢,不太吭声,存在感低,才没有人注意。
还有其他或多或少的问题,治疗起来都非常的麻烦。
不是说治不好,是治疗的过程会很痛苦!
都未必能够承受得住,更何况这个孩子明明己经十二三岁了,可看起来才八九岁大。
“十三?老三你没搞错吧?”
“不会有错,骨龄不会骗人,其实更准确的是十三岁,跟我们家小五同岁。”
他不经常回家,但也记得小五己经到他胸口了。
可这孩子也就到他腰腹的位置。
可想而知,遭到的是什么非人的虐待,让他尤其的愤怒,让他很是心痛,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窒息!
让他恨不得手刃了这对夫妻!
乾曜抚上胸口,一股郁气堆积在那,让他喘不过气。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如此心狠的对待自己的孩子!
“畜生!阿爸的惩罚还是太轻了!”
乾曜一拳砸在桌上,发出闷响。
拧着的眉都染着几分戾气。
乾北辰心思一转,他走到门口看向走廊。
招招正跟着石头分享在下面买的烤栗子,他微微带上门,问了大哥一个问题。
还记得小五右手臂上有一个胎记吗?
乾曜愣住,反问他:“老三,你是不是记错了,小五的身上什么时候有过胎记?”
乾北辰:“???”
“这里,有一个像柏树的胎记,大哥你不记得了吗?”
乾北辰撸起袖子,在自己二头肌的位置比划了一下。
乾曜没有任何印象,也未曾听过小五有过胎记。
“你是不是跟其他病人弄混了?”
“可能是吧,最近接待的病人太多了……”
乾北辰含糊不清地应着,背地里找了阿爸,在家的两位姨以及贴身伺候小五的佣人问了一遍。
都说没有,难不成真是他记忆出现了问题?
不知道是日有所思还是夜有所想。
当晚,乾北辰就梦到了阿妈生产那天。
阿爸接到重要的任务不在家,阿妈摔了一跤差点难产,被送去了医院。
他们西兄弟守在产房门口,不肯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小五终于生下来了。
但因为待在娘胎太久,情况不太好,被带到了监护室观察。
阿妈虚弱的被推到了病房,围着阿妈的人太多,他挤不进去,只能偷偷的去看小五。
他还记得不小心扯开了裹着小五的被褥,看到了臂弯处的红色胎记。
半夜时分,乾北辰惊醒,他坐在床上微喘着气,那双眼睛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当时他才七岁,因为小五身体不好,阿妈总害怕他会是第二个大哥,所以照顾的很仔细。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记得这件事了。
如果不是石头的胎记让他感到熟悉,或许……是真的忘到彻底。
乾北辰揣着这件事,像往常一样准备给石头上药。
就见佣人们全都慌慌张张的往招招的住处跑。
佣人一边跑一边大声道:“打起来了,六小姐跟五少爷打起来了,快来帮忙啊!”
乾北辰扯过一旁的佣人,问他怎么回事。
“三少爷,您快去看看吧,五少爷今早刚回到督军府,不知怎么的,就跟六小姐打在了一起!打得很凶,我们怎么拉都拉不开!”
乾北辰加快脚步,几乎小跑了起来。
独属于招招的院子,此时吵吵嚷嚷,还能听到招招凶到极致的独特嗓音!
“敢打我小弟,我咬死你!”
“啊——”一把公嗓子大声的惨叫起来。
招招觉得难听,捂住他的嘴,居高临下的睨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死胖子。
膘肥体壮,一身子的肥肉!
拳头打在他的身上还能感觉到颤动。
他躺在被摧残了一地的芍药花上。
她气的眼红:“你还我花!”
少年瞪着牛眼般大的眼睛,眼底全都是愤怒。
他疯狂甩头,企图甩开捂着嘴巴的小手。
可惜,都是徒劳。
他也就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偷袭招招占了上风。
等招招发威起来,就只有被压着打的份儿。
旁边站满了不少佣人想把招招抱开。
招招就呲着牙,低吼着吓唬他们。
石头的额头被少年砸了个洞,流血不止,却还是护在了招招身前,不许他们靠近。
乾北辰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厉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先给石头止血!”
“招招你先把人放开,那是你五哥。”
“他才不是!”招招凶巴巴的反驳。
抡起拳头又砸了一拳给少年。
少年疼的身体打抖,被捂着的嘴只能发出呜呜声,他求救的看向三哥。
乾北辰深吸了一口气,学着大哥的样子准备哄她。
招招就指着地上散落一地的花告状。
“他把我送给爹的花踩烂了!他还让我滚,说我不是爹的女儿!是贱蹄子!马蚤烂货!要我滚出去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