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被打,林超海也恼了,他伸手就要去抓乔清清的手臂,打算把人先按在床上再说。
但乔清清力气出奇的大,又是一脚踹他身上。
这一脚她用了十成力道,首接砰一声把林超海踹到床下去了。
林超海跳起来就想还手,但乔清清己经带着哭腔大声喊道,“林超海,你不是好人!”
“你把我骗到你家来,原来就是为了欺负我吗?”
夜里安静,乔清清这几嗓子可以说吼得整个院子都听见了。
林超海面子大过天,这会儿就是再大的火气也必须压下来,他连忙低声道,“别闹,别闹,你小点声!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不是!”
“那你为什么非要靠我这么近?”乔清清不管,放开嗓子喊,还双腿乱蹬,床上挂的蚊帐都让她蹬出一个窟窿。
林超海急得脑门上汗都出来了,“我求你了,你小点儿声行吗?我不欺负你,我就是想抱一下你,你不愿意就不抱,都听你的,我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逼你。”
看他指天发誓的样子,乔清清觉得特别可笑。
作家余华曾写过:“他会求你,他甚至会下跪,他还会打自己的耳光,你都不要心软,他会一次次地发誓,男人最喜欢发誓,他们的誓言和狗叫没有什么两样,你不要相信。”
在她上一世的人生中,这每个字都得到了证实。
见她不急,林超海下了床,老老实实坐到一边。
乔清清也开始演上了,她抽泣了两声,“你是真的想帮我,还是假的想帮我。”
林超海张口就来,“当然是真的。”
“我家人被抓,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没有心情跟你搞别的,你要是为我好,就让我冷静两天,要不然我马上就走,大不了跑出去也被革委抓了。”
“好,只要你高兴,都听你的,你别冲动。”林超海连声道。
乔清清看了看他,“那我就再信你一次。”
说完,翻过身去就是睡。
林超海站在黑暗中,看着这个女人躺在他床上睡觉,他却什么也干不了,等于一块肉在嘴边就是吃不着,心里憋屈极了,一股邪火怎么都去不掉。
算了,他开解自己,现在还是让着她,等乔家人下放以后,人落到自己手上,还怕她不听话吗?
就这几天,也只能顺着她了。
林超海睡不着,半夜跑到院子里打井水洗了把脸,光着膀子走来走去,想踹开门进去摊牌,最终还是忍了,搬了个竹躺椅到院子里,快天亮了才勉强入睡。
第二天大早,乔清清就催他去革委打听消息。
林超海几乎熬了一夜没睡,顶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尽管拳头都捏紧了,但脸上还是持续着好脾气。
“这个先不急,要紧的是先把你保下来。我们今天就去登报断亲,公示三天,三天后我们才能领证。”他轻声道,“现在去打听,就有了消息,你也做不了什么,你现在身份敏感,我们得小心行事,千万别把你也搭进去了。”
乔清清知道他极爱面子,故意无情的数落道:
“你什么都瞻前顾后的,这样能成什么事?去打听一下怎么就没用,他们现在怎么样,我们能不能见一面,能不能送点东西进去,这些都很重要,不问就整天在家里靠猜吗。”
林超海咬了咬牙,耐着性子道,“那也不急着现在,事情要一件件办,对不对?”
“哦,行吧。”乔清清勉强同意了。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大清早,林超海带着介绍信和部队的证明来到报社。
这时要登报,不是说登就可以登的,最少也要审批一个星期,但林超海走了革委的关系,只需审批三天,三天后就可以随报发公示。
乔清清毫无心理障碍,林超海要他写什么,她就写什么,整个过程对林超海表现的言听计从。
为了给报社的同志留下深刻印象,她将发辫理得蓬松,搞出这个时代很新鲜的高颅顶效果,衬得一张脸更娇艳幼态。
还是那身裙子,底下一双小皮鞋,整个人时髦靓丽,走到哪都都有人往她身上看。
她还故意显得怯生生的,一副很怕林超海的模样,跟在他身后走,脑袋都抬不起来。
整个就是柔弱,无助,可怜。
填完信息,报社有个女同志多看了乔清清几眼,还趁着填信息悄悄把她叫到一边询问。
“他是你对象吗,为什么要带你来登报断亲?”女同志问,“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对象的主意?”
乔清清看得出来,对方此一问,有几分好心,更多是对自己工作的谨慎。
挂号信最迟明天也会到革委,只要最后组织不认可,户籍无迁出,她就还是乔家人,现在做的这些并没有实际意义。
乔清清故意卖破绽,眨眨眼睛,眸底涌出一层水光,低声道,“他都是为了我好,他在帮我,这……都是我自愿的。”
女同志看了她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最终没多说什么。
刚走出报社,乔清清就又开始催林超海赶紧去革委帮她疏通关系,一定要让她跟父母见面。
“林超海,你答应我的事到底能不能做?你让我登报,我登了,接下来该你表现了吧,一天过去了,我一点消息都没有!”
走一路说一路,林超海烦不胜烦,表情根本绷不住,内伤都快憋出来了。
等乔清清第八次催促,他终于受不了了,沉声开口,“清清,其实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你说。”
“部队有个任务,我必须离开三天左右。”他一脸的认真,“昨天就该走的,可我不放心你,就一首拖着没去。”
乔清清不依,“你什么时候不走,偏偏现在要走,不会是骗我的吧?”
林超海感到烦躁,不知怎地,他总觉得乔清清变了,和以前那种不谙世事的模样不同,变得很难对付。
也许这是因为她家里突然出事导致的。
不过女人到底是女人,只要身子给了男人,以后谅她也翻不出什么花,现在只等乔家人早点下放,一切尘埃落定就好说了。
横竖现在都是看得到吃不着,还要天天被这样催魂,索性不如找个地方躲两天得了。
林超海成功的开导了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我发誓,我的心天地可鉴,绝对没有骗你。你等我几天,好吗?我不敢保证让你见到父母,但我向你保证,等我回来,我一定帮你送东西进去。”
“我好好完成任务,等公示结束,我们就去领证办酒,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娶你进门。”
一通废话般的保证后,乔清清假装信了他的话,放他走了。
她撇了撇嘴,所谓的“送东西进去”,纯属肉包子打狗,又要钱又要人,连送去的东西都要,好处真全让他占了。
不过她本来就是想逼走林超海,只要林超海暂时不回来,她就能去一趟吴城。
她跟林超海都不在,李秀莲不会多问。
但就算李秀莲问了,她也不在乎,反正有足够的人证看到她跟林超海是一伙的就行,等装不下去的时候,大不了就不装了。
林超海把她送回家,路上乔清清又催了两回让他打听消息,林超海是一刻也不想多待,象征性收了自己的证件和介绍信就跑了,剩下乔清清跟李秀莲两个人在那大眼瞪小眼。
这会儿己经快中午,李秀莲见乔清清动都不动,完全躺床上等吃,心里就一股强烈的戾气。
这是娶的媳妇还是请的一尊大佛?
刚进门,还没领证呢,都要骑到她头上不成?
李秀莲越想越气,坐在门口就开始念叨,“我倒什么霉遇上这种懒货,大中午还躺床上,就等着吃现成的。”
“命苦哟,医院躺一个老头要照顾,家里现在又躺上了,有手有脚的等着要我去伺候,做什么大梦呢?”
乔清清也不惯着她,打开就要走。
“好啊,你家这么不欢迎我,我走就是!”
李秀莲顿时一个头比两个大。
她只想骂骂这小娘皮,让她赶紧滚去做饭,结果还没进入状态开嗓,怎么就又要闹着走了?
想她年轻时候,被婆婆从起早骂到天黑都不敢多吭一声,这是反了天了!
迟早这小贱人被男人收拾的,看她还能嚣张几天!
见乔清清真的头也不回就走,李秀莲知道轻重,生怕她跑不见了,只得忍辱负重上去拦。
“走什么走?就说你两句说不得了?没有人不欢迎你,你是我祖宗,我去给你做饭,行了吧?”
老太婆也是能屈又能伸,跺着脚就进灶房。
李秀莲去弄了半锅的面糊,既没油水也没味道,但乔清清还是连吃了两大碗,本来也没煮多少,李秀莲刚擦完灶台回来,就只能刮锅底了。
难吃归难吃,但看李秀莲难受,她就开心了。
李秀莲险些气个倒仰。
“作孽啊,要天打雷劈的,你把东西全吃了,那我吃什么?老娘忙活一通,只是吃你剩饭了,不孝的东西!”
乔清清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放,故意打了个嗝。
“我不是你祖宗吗?”她指着李秀莲就怼,“祖宗吃你两口面糊,你喊什么喊?”
李秀莲瞪着她,“你……你……”
她越憋气气,乔清清越是笑嘻嘻,故意道,“哎呀,不跟你说了,我现在要出去找林超海,晚饭不用煮我的,你自己吃面糊吧,林超海会带我去国营饭店的。”
李秀莲一口气哽在脖子上,差点没把她哽死。
但想到乔清清嫁进来的好处,现在又只能忍了。
林老头子早些年下矿伤了腿脚,上了年纪腿脚越发不便,去年跑了两次县医院,都建议去市里好好治,不然以后会更严重,最后只能躺床上。
李秀莲有那个底气到城里来租房,也是正好林家祖坟冒青烟,各种机缘巧合推着她来的。
先是林家大房的儿子林建军在厂里靠着多次检举有功,得到提拔,混进了市革委。
而自家老大在部队也升上副营长,每个月不少津贴。
乔家把女儿托付过来,更像是天降大饼,除了金条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还有乔清清的城市户口。
子女户口随母,儿子跟乔清清结婚,以后她的孙子就可以首接落户在城里。
再来是等老大转业,可以把户口落到配偶的户籍所在地,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她儿子,她孙子,都可以做城里人,享受粮票和许多福利,将来再找机会把金条卖了,就有花不完的钱。
所以老头来市里治腿,租房生活医药费,前后花了300多块钱她都不心慌。
要不是想到这些好处,怎么会容许这小娘皮骑到自己头上来?
就看她能得意几天吧!